入夜了,石清爸爸把晾在院子里的大白菜摞到一起,用一张大大的塑料布盖好,明天太阳出来之后,这些大白菜会再一次被摆放开来。
他盖好白菜垛之后,回到屋里。
“怎么了?突然这是又哭什么?”看见坐在沙发上擦眼泪的老伴儿,这些日子,真的被她的眼泪,还有女儿的吵闹,给弄得身心俱疲。
“我这是激动地哭,你知道刚才女儿在电话里面说什么吗?”
“石清说什么了。”
“她说,买哪个房子让我们俩定,她明天开始要出门找工作了。”
“真的?”
“嗯,我问了两次,她很认真。”
石清的爸爸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摘下厚厚的老花镜,抹了抹眼角。
女儿的这句话,他们俩等了几年了。
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是总算是被他们俩等到了。
“好了别哭了,女儿终于想开了。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嗯,明天我们再去看一下那几个考虑中的房子,赶紧定下来吧。别墅收了定金了,手头宽裕了些,我去买条鱼吧。买回来赶紧做饭,女儿一会就回来了。”
老人其实很简单,来自儿女给的一点点希望,就可以让他们重新燃起对生活的信心。
石清离家里不远,一步一挪地回家之后,竟然闻到了炖鱼的味道,妈妈拿手的红烧鱼。
“收到了定金,今晚吃点好的,千炖豆腐万炖鱼,所以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开饭。”
“嗯,我先上楼了。”石清点点头,终于不吃白菜了。
回到房间的她,把买回来的报纸铺开在床上,拿一支笔。
售货员?太累了。她抬手在上面打个叉。
托儿所保育员?不想做,不喜欢孩子,她又抬手在上面打了叉。
水务集团抄表员?不干,她虽然留学镀金的研究生学历没拿到毕业证,但是在国内好赖也上过大学,抄水表?呵呵,打个大叉叉。
就这样,看过的几乎都被她打上了叉叉。
恒信律师事务所,行政前台。不想做,前台不就是给别人端茶倒水的。
她拿起笔,照旧在上面打了大大的叉。
等一下?什么律师事务所?
恒信律师事务所?
她拿起报纸,仔细看着叉叉下面的事务所的地址,没错了,就是这家!魏律师工作的事务所就是这家!
她激动地起身,从书桌上拿下一个本子,把地址跟座机电话,好好地抄写下来。
说实话,在一分钟之前,她跟父母说找工作,买报纸,看招聘信息,这些动作她都是无意识的。
真的只是在求一个心安,看过了李星河的店铺与甲壳虫,看到了李星河努力地在生活。
她也必须努力营造一个自己真的有人上进的假象。
但是一切改变就发生在刚刚,魏景明的律师事务所在招聘!她是真的要认真找工作了!
她记好了地址和电话之后,看见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来访之前请先电话联系。’窗外此时已经天黑了,明天一早就打电话。
她翻身下床,在自己的衣柜里面找衣服,名牌包包已经全部失去了,好在以前的衣服都还在,自己现在只有这些衣服还算看得过去了。
选好了明天去面试穿的衣服,石清的妈妈已经在楼下喊她,“石清,吃饭了。”
“来了,马上来。”她回答。
这是这几天,她第一次如此积极地回答爸爸妈妈的话。
把选好的衣服妥帖地挂起来,她出门去吃饭。石清感觉,报纸上小格子里面的路,确实有一条是给自己准备的。
那就是走向魏景明的路。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地按照报纸上的电话拨打过去。
果然,对面问了她的一些条件之后,就约了她去面试。
她的身高,学历,找一个行政前台的工作还是很简单的。呃,起码,获得一个前台的面试机会肯定是简单的。
按照约定的时间,打好提前量,她换上昨晚选的专业些的衣服,化上淡淡的妆容,喷上清雅香水。
头发的卷在看守所的这些日子没有打理,本来卷曲的卷,现在变成了大波浪,却也自然些,别有一番韵味。
打扮好的她,看了看自己,不管以往发生什么,不管家境怎么样,她打扮之后都是明艳照人的大美人。
爸爸妈妈早就出门去看房子了,锁好别墅的门,去了恒信事务所。
以前的她,去哪都是打车的。她看了看自己钱包里所剩无几的纸币,公交车站离家里不远。
怎么办?
石清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然后扬扬手,依然打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恒信律师事务所。”
无论如何,她接受不了自己去挤公交车。
恒信事务所,是一座三层的门市楼。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