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让我问问,海纳哥是不是…是不是…”
他打心里觉得叔父不会干这种事,说了半句就说不出话来了。
孟星惟将书一撂,长眉一皱:“什么事?说。”
“……”孟季叹了一口气终究问不出,摇摇头准备回去。
孟星惟冷笑一声:“你这耸样!还是我孟家儿郎吗?自从娶了媳妇,我看你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媳妇是不是让你来问我,韦厨娘的住处是不是海纳翻过了?有没有翻出银子来?”
孟季张惶的望过来,好像在极力否定什么:“叔父!娘子她,她说叔父,叔父您怎会…”
“她什么她!府里的事务你是一概不过问的,每月的开支你知道吗?每天的伙食、换季的衣服、节日人情往来你知道吗?你叔父我虽是侯爷,又是大将军。可眼下的朝廷刚刚稳定,外有虎狼环饲,内有前朝余党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可谓是举步维艰!三年之内,我们这些追随新帝的新臣毫无俸禄可拿!那么我们要怎么维持生活?一个小小的厨娘胆敢来偷我的银子,可见府里管理之差!你说你干了什么?对府里有什么贡献?”
刚才被自家娘子骂他还能怒气冲冲甩个脸子,此时被叔父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他连一丝怨气都不敢有,只能看着地砖怀疑人生。
堂堂一个骠骑将军一天被骂了两次,他却连个怨言都不敢有,放眼天下他真是最可怜的男人了!
海纳捧着一叠公文走了进来,看到孟季站在一旁垂头丧气,便知道肯定是被叔父训了一顿。
“侯爷!这是宫里加急送来的公文,请侯爷审阅!”
他将手里的公文放到宽大的书桌上,退到了一边。
孟星惟冷哼一声坐直了身体,长发散落在两肩,凌厉的目光扫向不长进的侄子
“回去给你媳妇说让她找找。”
孟季虽然不愿忤逆叔父,可还想劝上两句。顶着叔父冰雪般的神色,大言不惭道:“叔父!我们纵然钱财上有短缺,可是大丈夫应当取之有道!而不是因为这点银子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孟星惟目光越发的幽深,刚想让这个不思进取、不切实际、天真无邪的侄子领略一下叔父的威严时,田园园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找到了!找到了!”
田园园用下摆兜着银子窜了进来,她脸上噌了几块锅底灰,眼神亮晶晶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她将下摆打开露出包裹里大银锭和一袋银子:“你们看!这袋子里是我今天给她的银子!”
“少夫人你在哪儿找到的?”海纳惊喜的说道,赶紧凑了过去:“嚯,这银锭子都是十两的!十个就是一百两!”
田园园更是笑的眼睛看不到了:“我在厨房里的灶眼找到的,对了,海管家在后面呢!你赶紧去帮忙抬去!”
“还有呢!我这就去!”
海纳立刻跑了出去。
孟星惟也走了过来,满意的看着田园园兜的银子,问道:“一共有多少银子?”
“我刚才数了,有一千三百五十两银子!还有三贯钱!”田园园眼睛瞪的老大,兴奋的将自己发现银子的过程叙述一遍:“叔父,你不知道这女人真会藏,她把银子藏在厨房里不用的灶眼里。要不是我福灵心至拿那个烧火棍子捅了捅,谁能想到一个搁置不用的灶眼里居然藏了那么多银子!”
孟星惟这才正眼瞧她,觉得她长的还挺有旺夫相的。
“不错!不错!此事你记头功!”
“是嘛?哈哈,好高兴!”
“侯爷!侯爷!”
海纳还没进门外面就传来他底气十足的喊声。
等他将一包袱的银子放在众人面前时,在座的各位眼睛都亮了。
那真是一大包银子,全是足金足两的十两银子,也不知道韦厨娘为了这些银子耗费了多少心神,此时全为了他人作嫁衣……是物归原主,想必可以气个半死吧!
管家也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四人围着这些银子兴奋的议论着。
唯独孟季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刚才义正言辞的话犹在耳边,脸好疼……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田园园疑惑的问道:“这韦厨娘有这么银子为什么不存银庄啊?”
孟星惟解惑道:“她们母女俩虽然签的不是卖身契,却也是登记造册的侯府下人。若是她平白拿着这一千两银子去存,银庄会派人来候门询问这笔银子的出处。若是她以候府的名义去存,则需候府的印鉴。无论哪种都会穿帮的。”
“那她为什么不能这个银庄存点,那个银庄存点呢?”
孟星惟微微一笑:“侯府的下人出入都是有时间规定的,一天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而且银庄最低起存是五百两银子。一个下人若是拿着五百两去存钱,银庄也是会来询问的。她自然是藏在候府最安全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京城里的银庄这么负责,连谁是哪家的下人都知道。
在这个一个板砖都能砸死一个公爷、两个侯爷、三个伯爵、四个子爵、五个男爵的京城,要是没点眼力劲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
孟星惟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海伯感叹不已,家里还是需要女人主持中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