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溟楼的大掌事弯着腰,恭恭敬敬站在桌案前,额际直冒冷汗,这都哪儿来的呀?
要不是手下小子出去打听桓三爷,压根不知道竟有这么多的流传,问题是他一无所知。
尊主是会觉得他能耐太大,居然敢私下交易,还是觉得他没能耐,都出来了这么多的东西了,作为一手情报机构夙溟楼,居然一无所知。
“消息是哪里传出的?”
夙溟楼的尊主坐在桌案后面,明明灭灭的烛火,照着半边黑金面具越发森然。
“是老北山脚下的一群流民之中流出的!”
大掌事说起这个就恼火,要是哪个世家或是官员家中传出,他都觉得能够理解,偏偏是一群刚吃饱饭的逃荒难民,这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呵!果然是不知名的东西,就是夙溟楼所出,这是打量着没人会追究吗?”
大掌事心中一凛,心中惶恐越发无边,尊主果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是不是找个月黑风高夜,过去将那群流民头子抓回来,好好审问一下?
“以后若是那边再传出什么动静,及时上报,将他们的纰漏打扫干净,别引人注意,懂?”尊主清冷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猜度。
大掌事心中一惊,对那伙人的来历瞬间有了不少猜想,这不但不追究,居然还要帮忙善后?
夙溟楼的尊主大人是换了人还是被人夺了舍?突然变得这般好说话。
大掌事退下之后,尊主才悠悠打开一卷图纸,赫然是荆梨所画的坞堡图纸。
“真是厉害,居然将一个坞堡设计的这般天衣无缝!”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图纸,意犹未尽而又欣赏至极。
第二日一早,铁磨沟的人天不亮就出发了,满车满车往北水村去。
主要是昨日熊家兄弟回来,那现结的银钱亮瞎了众人的眼,再听那兄弟两人一番描述,那北水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不去见识一下都不成。
只是今日没有昨日那般顺利了,熊家兄弟带着众人过来的时候,前面拉砖的队伍已经排的老长了。
今日是个少年挨个喊话:“不要插队,依次进入卸货,卸完货取木牌,凭木牌登记结算!”
卸完了货,熊五边喝凉茶边问范狗剩:“小兄弟,今日咋没见你们那位管事姐姐?”
原本有说有笑的范狗剩瞬间就没好脸了:“我家姐姐也是你们可以过问的?”
小小少年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弄得熊五讪讪没脸,一同来的大哥说他:“人家姑娘可以管事做事,不代表外人可以过问,到底是人家家里的姑娘!”
荆梨今儿没在地基上,她在靠河边不远处弄了个窑,开始准备烧制水泥。
地基夯实之后,就要考虑打地坪了,眼下没有钢筋,只能拿水泥和鹅卵石做点简易混泥土。
苏氏远远看了眼抡着铲子拌粉料的女儿,头上包着块碎花头巾,脸上严严实实的捂着口罩,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短打衫,脚上套着一双草鞋。
妈呀!没眼看了,这闺女注定是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苏氏叹了口气,又匆匆去了她的造纸坊,眼下要煮料了,没啥比这事更重要。
远在千里的荆州城里,大红花烛高高燃起。
陈玉璋木着一张脸,抬手挑起了新娘的大红盖头,不出意料的看见一张带着羞涩的黑胖脸。
陈玉璋一阵恍惚,他恍惚间似乎看见了荆梨那含羞带怯的芙蓉颜。
那时他心中是喜悦的,一个貌美又能干的妻子,约摸是每个男人心中所想。
不过是短短一年的功夫,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荆梨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已然是生死不知,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就算再见面又如何?终归是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去了。
陈玉璋觉得很奇怪,他这时心里应该想的是杨诗悦才对,但不知为何,荆梨的影子却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王琼见丈夫一直盯着自己,羞涩的低下头:“夫君,外面大哥他们还等着你敬酒呢!”
陈玉璋回过神来默默的出了洞房。
王琼的大嫂问小姑子:“小妹,我咋觉得陈家二郎看着不大高兴啊?”
王琼捏着手中帕子道:“他今日成亲,估摸着如我一般,心中有些紧张罢了!”
陈玉璋一出新房,就被陈母给拉到一边去:“儿啊,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眼下咱们没有办法,你.....”
陈玉璋拉开他娘的手:“阿娘不用多说,儿子都知道!”
陈母望着儿子的背影直叹气,转头又看见喝得醉醺醺,一个劲调戏丫头的大儿子。
“我跟你说,你给我注意点,你今儿要是敢坏你弟弟的好事,老娘我饶不了你!”陈母扯着陈玉珪的耳朵道。
陈玉珪一把推开老娘,打了个酒嗝:“切!阿娘真是小瞧人,就那黑炭送我,我还不要呢!”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