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梨在为消息不畅通的事发愁,杨洪也没好到哪儿去。
一回府就急忙将汪家老大汪明海给叫来:“你言辞凿凿的告诉我,说那边人谋反,私造兵器,可现在兵器呢?兵器呢?”
杨洪拍着桌子怒吼,脖子上青筋突起,双目赤红几欲吃人。
他离开北水村的时候,光棍耍无赖,放话让人尽管找他就是。
可心里到底是害怕了,人家白长河啥身份,他啥身份?真要对上了,给白长河下盘菜都不够,何况还有个不知真假的长陵王。
汪明海抖动着胖胖的身子,面上有些惶然:“大人,这事不对啊,有人亲眼见到他们拿着长刀,这事就假不了!”
“会不会是提前得了消息,给藏起来啦?”
杨洪咬牙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打铁坊冬日里一直都在敲打,也注意到没人搬东西进山,这才让我突发检查。”
“你说他们突然把东西藏哪儿去了?莫不是还能有仙人助阵,来个乾坤大挪移?”
杨洪是杨昊的堂哥,与汪家自然也是表亲,汪家出了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那日汪明海找来,说是有人亲眼见到北水村的人私造兵器。
杨洪也听说过荆家人反杀辽人之事,觉得这事定然不似作假,都没有请示上峰,怕惊动了白长河,自己带着一众兄弟就杀了过去。
这事要是成了,少不得汪家这头要给好处,若是能顺道拉下白长河,那与白长河向来不对付的上峰,少不得也要提拔他一二。
却不料事情出人意料,竟然没有查到半分证据,回头想想也是,一群逃荒过来的流民,有啥胆子敢私造兵器?
无非就是打点农具之类,省两个碎银子。
再说打头还是个姑娘,今日一瞧,那姑娘也不见得出挑,不过是比闺阁女子多了几分胆气而已,一个姑娘想造反,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汪明海一怔:“是不是没有检查仔细?”
杨洪咬牙切齿道:“连狗洞都翻完了,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刀埋进去吧?”
“汪明海,我现在被人讹上了,还不知道白将军什么时候过来问罪,你说这事要怎么弄?”
汪明海几十岁的人了,被杨洪骂得一张老脸抬不起头,灰溜溜的出了杨家,死活想不通这事哪里出了问题。
杨洪今日不敢再去都察司,呆在家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白长河过来兴师问罪。
可他等到天黑也没等来白长河,等来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张牧。
“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里头长草了?一群流民打个农具,非说人家私造兵器,你咋不说人家造反?”
张牧进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与白长河素来不睦,他管京都,白长河驻守长安。
一朝京都沦陷,到了长安,他反而比白长河低了几分,心中一直有股郁郁之气呼之不出。
张牧一直在找白长河的小辫子,打算找借口将他捋下去,没成想,他还没找到借口,白长河率先发难了。
“老张啊!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对我一直有成见,但都是为国效力,尽忠陛下,这些我也不跟你计较!”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这心眼就这般狭隘,找不到我的毛病,居然去找我家中亲戚的事,还什么意图谋反?”
“一群刚刚安顿下来,连饭都吃不饱的庄稼人,你说人家谋反,你倒不如说我要谋反来得现实一点是不是?”
白长河夹枪带棒一顿损,张牧只觉自己一张老脸,被人撕下来扔地上反复摩擦。
这还没完,临了白长河才掏出个账单来:“老张啊,你是晓得的,我是个泥腿子出身,比不得你们这些高门世家子弟。”
“这亲戚呢,都是些土里刨食的,这损失,你看.....”
“这事是我手下人给白将军不痛快了,这钱我赔,一定赔!”不等白长河说完,张牧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白长河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看,我就说你老张是个痛快人,不是老弟说你啊,这手下人该敲打就得好好敲打一下,不然出了啥事,总归是咱们上头人顶事,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牧憋着气送走了白长河,转身把账单往怀里一揣,就到了杨洪府上。
张牧骂得唾沫横飞,唾沫星子直溅杨洪脸上,杨洪却不敢去擦,低头忍气吞声受着。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呆军营十几年,又在朝堂上混了七八年了,这些年,你就是看也该看出些道道了!”
“可你这个朽木脑子都在想啥?这种事情要嘛是一击必中,要嘛就得受制于人,如今我被那个乡巴佬拿捏,这事你说怎么弄?”
杨洪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道:“大人,那些人既然有本事反杀辽人,我看这事未必是空穴来风,要不再仔细查探一下?”
“砰!”张牧猛的一拍桌子:“还查?你是要我头上帽子摘下来,陪着你去查是不是?”
“不管这事真假,都给我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