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母骂着的荆梨正在带领大部队套车,准备带着大伙儿去城里采购年货。
已经是腊月十五了,万宝全每次外出都要顺带采买一些粮食回来囤着,家里如今是不缺粮食了,可过年家家户户少不了要买些东西,大家只好分成几拨轮番去县里采买。
今儿轮到荆梨带着胖婶一家、秦寡妇、张二婆子家去买东西。
刚出门张二婆子四岁的小孙子就醒了,一路哭嚎着追了出来,非要跟着他阿奶与阿娘去城里,张二婆子好说歹说就是不乐意,躺地上耍起赖皮打滚。
这两天没下雪,地上的雪开始化了,人一踩全是泥泞,这孩子一打滚,浑身都是污泥成了个泼皮泥猴了。
张二婆子家儿媳气得不行,抓起孩子屁股就是几巴掌:“我让你跟,我让你跟,你还跟不跟啦?”
那孩子就是犯倔,挨了打就跑过去拽住张二婆子的衣角:“阿奶!好阿奶,你带我去吧,我都没去过城里。”
张二婆子哄着小孙子:“中,奶带你去,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吧,这一身脏兮兮的回头叫人家城里人笑话咱!”
小孙子破涕为笑,赶紧拽着姐姐的手回屋换衣服去了,张二婆子见小孙子进了屋:“赶紧,赶紧的走,没得让这小泼猴耽误咱赶路。”
大郎一甩马鞭,骡子车就嘎吱嘎吱在雪地里跑了起来。
胖婶哈哈笑着:“小猪儿回头出来见不着人,得把他气得吃不下饭吧!”
张二婆子扯着帽子捂耳朵:“小比崽子,管他干啥,不吃正好省着些,这些娃是没挨过饿,咱要不是逃到这地,估计今年不知要饿死多少小崽子和老人了。”
秦寡妇柔声道:“正月顾头腊月顾尾,咱如今这日子红火的很,可不兴再说那些死呀活呀的话,没得把好日子给说没了。”
胖婶点头:“是是,秦大娘说的对,咱如今这日子越来越好,可不兴说那些不好的话,张二娘,你今日是要买些啥呢?”
张二婆子笑得露出牙花子:“我要扯些棉布,给家里小的做几身新衣服,前儿阿梨把贵人送得布料都给咱分了,咱想着那布料忒好了,以后留着给大孙女出嫁穿,儿媳不乐意,说孙女自己都知道攒银子了,那布料让她给我和她爹做了衣服,儿媳心疼咱做老人的,咱也要心疼心疼做小的。”
秦寡妇拍着张二婆子的手道:“老姐姐说的对,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啥都好,阿梨见天的开会说家里要团结要和睦,我晓得,她是怕咱们这些做老人的为难儿媳妇,要我说,那妮子想多了,咱如今都忙着挣钱,谁一天到晚没事吵吵。”
胖婶也跟着道:“大娘们说的是,如今哪有人成日里吵闹的,有那功夫不如多挣些银钱是不,我如今啊,就想趁着这好日子,给大郎几个攒点媳妇钱。”
“阿梨她奶做人心不公,不然这如今日子多好啊!”张二婆子搓着麻绳,这是怕待会买的东西太多装不下,要捆绑在车顶用的,车里闲着没事干,多少做点事。
秦寡妇一声叹气:“她家也算是家境不错的了,不然也供不起那么个读书人,只是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几百里外的入关口,荆老太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成条状了,她跪在守城官面前:“官爷,求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再呆下去都要饿死冻死了。”
守城官面目表情:“说多少遍了,关内人满了,挤不下了,不要再来烦人了,再来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阿奶,咱回去吧,再叫人家生厌,估计就要打人了!”荆松上前扶着荆老太往回走。
城墙下蜷缩这一堆堆的难民,有的已经冻死饿死了,身上衣物被人拔的一干二净。
何氏漠然的缩在墙角,荆楠小心靠在她身边:“阿娘,我好冷好饿!”
荆如红着眼对弟弟道:“阿楠别再烦阿娘了,阿娘心里难受!”
荆楠小声道:“我也很难过,很想阿爹。”
姐弟俩说起父亲荆老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他们一家人听荆松的话往南阳王的封地去。
半路上遇到南阳王征兵,一家人急死忙活的逃走,荆老三为了给家里人找水,抢水之时被流民活活给打死了。
荆如恨恨的看了眼大房那边,人家打水都是兄弟几个一起去,偏他们家个个都找借口不去,害她爹势单力薄被人打死。
孙氏的大儿媳拿出一个黑面饼子:“阿奶,就这么一个饼子了,怎么分?”
荆老太撇嘴瞪眼:“分什么分?给阿松留着,只要让阿松进了城,啥事都好办,不然一家人都得饿死在这里。”
大儿媳咽着口水默默将饼子放回袋子里,心中暗想:读书人不是厉害的很吗,为啥他过去说话人家都不搭理他。
城门突然开了,一个打扮极为富态的管事出来,守城官急忙上前笑着招呼:“汪大管事,您辛苦啦!天寒地冻的,有啥事你吱一声就成,您这辛苦跑一趟作甚呢!”
汪大管事两手揣在袖子里:“为主子办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