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郑大人。”
程清歌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慢条斯理道:“你有所不知,本世子今早特去常平仓走了一遭,新粮登记在册,全都存放在仓中,一斗不少。”
“什,什么?!”
郑涛江猛地站起身,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他察觉失态后,又试探地问道:“世子爷莫不是在和下官说笑吧?”
程清歌瞥了郑涛江一眼,“本世子忙得很,哪有闲情雅致与你说笑?如若不信,郑大人一看便知。”
郑涛江半信半疑地去常平仓走了一遭。
半个时辰后。
郑涛江惊慌失措地从常平仓赶回来,只见他面如死灰,毫无血色,还是被两个差役给扶回来的。
真是大白天活见鬼,这新粮怎么可能回到粮仓中,莫非匈奴运粮去境外被发现了不成?
倒卖粮草给匈奴可是大罪,一旦败露,就算是太子爷出面也保不住自己。
他越想越害怕,头上不停地冒冷汗,汗水浸湿了后背。
程清歌瞥了一眼郑涛江,故意问道:“如何?郑大人,可见着新粮了?”
郑涛江干笑两声,掩饰慌乱,“见着了。这新粮怎么又出现在常平仓中?”
程清歌指了指魂不守舍的张德财,“这你得问问他了。”
张德财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他扑通一声跪下,嚎啕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郑涛江心里咯噔一声,看样子张德财是要反水了,他万一把罪责都推到自己头上该如何是好?
郑涛江故作镇定,眼下他只能先静观其变,就算查到了自己头上,那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只要自己不承认,照样无济于事。
总归这件事是柳文杰和张德财犯下的,与自己有何干系?
想到这里,郑涛江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安下心来,继续听张德财往下说。
“都是小人手底下的人一时疏忽,拉错了粮草。错将新粮当陈粮给拉走了。这才闹了个笑话!还请世子爷恕罪,请刺史大人恕罪!”张德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昨晚这十车新粮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家仓库门前。
自己都不知这粮草卖去了何处?只知运粮队伍往西去了。结果那个青年男子竟把粮草给追了回来,简直不可思议!
青年男子临走前告诉自己,只要按他的话做,定保儿子性命无忧。
这不,自己一大早派人把新粮拉回常平仓,又把陈粮给换了回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用陈粮换走新粮一事本就冒险,若不是郑刺史保证万无一失,还能从中捞一大笔,自己又怎会如此大胆?
现下换回来也好,自己的儿子有救了。
“是你误把新粮当做陈粮拉走的?合着这一切都是个误会?”郑涛江眉头舒展,算这张德财识时务,没把自己给供出来。
张德财连连磕头,“是,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手下的人办事不力,这才冤枉了柳通判!”
柳文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这张德财怎么忽然转了性?
程清歌冷声问道:“既然如此,那五百两银票是柳通判问你借的,并非是倒卖粮草从中牟利获得?”
“是。”张德财垂头应道。
程清歌站起身,“案子已经明了。郑刺史,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多亏世子爷明察秋毫,这案子才能水落石出。”
郑涛江冲程清歌拱了拱手,暗自舒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一切都是张德财手下人办事不力,才引发的一场闹剧,险些酿成大祸,故而略施惩戒,才能服众。”
“张德财其手下壮丁每人杖责十板,以儆效尤。”郑涛江还是想护张德财一二,便把错处都推到壮丁头上。
程清歌眉头微微皱起,“郑大人,本世子瞧你又糊涂了。壮丁们出苦力,听令办事,这东家做错事,哪儿有让手下人挨板子的?”
郑涛江好声好气道:“世子爷教训的是。依世子之见……”
张德财心中隐隐不安,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不如这板子都让姓张的代劳吧。”程清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张德财大惊失色,跪倒在程清歌脚边,“这……这万万不可啊!壮丁少说也有几十人,这顿板子打下去,小人就没命了!求世子爷饶命!求世子爷开恩!”
“世子爷,虽然张德财有错,但也罪不至死……”
郑涛江话没说完,就被程清歌那犀利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听郑大人的意思,是想替他分担一二?”
“我……”郑涛江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他今日所受的憋屈,比他一辈子受的都多。他算是领教了这世子爷的嚣张跋扈,看来京中谣传所言非虚,还真是位活阎王!
“求世子爷开恩啊!小人真是无心之举!求世子爷饶我一命!”张德财双手抓住程清歌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