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人定时分。
深夜幽静,沐浴冷月的华光,树影凄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南城门,卷起片片落叶。
凉州城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热闹喧嚣,人们也都进入了梦乡。
一街边酒铺内。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划拳声、酒坛摔碎声、叫骂声,时不时地从酒铺中传来,打破了街道原本的寂静。
就连路边的野猫,都不敢接近这喧嚣的酒铺,不知这间酒铺中都是什么牛马蛇神?
柳雨璃驻足下马,来到酒铺前。
街边的灯笼昏黄,徜徉凛冽的寒风,将她那瘦小的身影拉长。
“你丫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你留这一口不喝完,养金鱼呢?”
“……”
“吱呀”一声,酒铺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吵闹声戛然而止。
众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酒铺门外的身影,一阵寒意扑面而来。
竟是个身披银狐大氅的小姑娘?!
柳雨璃收起了平日里孩子气的一面,她眸光一凛,眼波流转,扫视了一圈众人,缓步来到一个空位前,抖了抖大氅,神情自若地坐下。
这番动作行云流水,众人面面相觑,酒醒大半,纷纷打量着柳雨璃。
她身上这凌厉的气质,这锋利的眉眼,根本不像个寻常的孩子,她……她究竟是人是鬼?
酒铺的老板娘掩下内心的慌乱,她这龙蛇混杂之地,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
不过,这个时辰,小姑娘独自一人来到酒铺?!简直太诡异了。
仔细瞧这女娃娃长得这般俊俏,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能有什么好怕的?
老板娘轻笑一声,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小丫头,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家寻你爹娘去!”
酒铺门外的竹牌被风吹得隐隐作响,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如同婴孩的啼哭声般,听得令人心中一紧。
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瘦小的男子,硬着头皮,起身把木门关上,那呼啸的风声这才小了许多。
柳雨璃抬眸直视着老板娘,沉声道:“我来寻人。”
短短四个字,却听得老板娘毛骨悚然,“你,你寻谁?”
“雷老二。”柳雨璃的声音低沉,却令在座的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
“你寻他做什么?”刚才起身关门的瘦小男子饮了一口酒,壮着胆子问道。
柳雨璃从怀中掏出陶恒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自有要事。”
瘦小男子身旁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冷笑出声,“小小女娃,竟在这里装神弄鬼?扫爷爷们的兴致!”
他大步朝柳雨璃走过来,瞥了眼桌上的玉佩,原本嗤之以鼻的笑容,瞬间一滞,眉毛挑起,瞳孔放大。
他将玉佩放在烛火下,反复查看,“这玉佩?”
瘦小男子也凑过来看玉佩,脸色一变,“这不是恒爷的玉佩吗?怎会在你手里?”
柳雨璃收起玉佩,倒上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我要见雷老二。”
魁梧男子上下打量着柳雨璃,若有所思,他又转眸对瘦小男子说:“青龙,去把二爷寻来。”
“啊?真找啊?”青龙哭丧着脸,这个时辰,估雷二爷不是睡着了,就是在赌场赌钱呢!
自己因为一个小女娃去寻他,岂不是触了他的霉头?!
“快去!”白虎不耐烦地催促道。
青龙咽了咽唾沫,只好硬着头皮前去,自己肯定又得挨两巴掌!
白虎驱散了整个酒铺的人,刚还喧嚣的酒铺,如今只剩下柳雨璃,白虎和老板娘三人,这老板娘就是朱雀。
没过多久,就听见雷老二那如雷贯耳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好大的胆子,敢扰了爷的清梦!”
柳雨璃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威风凛凛地大步走进来。
他脸上那络腮胡子,显得整个人粗犷又豪迈,一瞧就是个狠角色!
“就是你这个丫头片子来寻俺?”
雷老二一脚踩到板凳上,俯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俺大哥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中?”
“自然是他给我的。”柳雨璃气定神闲地说。
“大哥给你的?”雷老二瞳孔收缩,瞧着柳雨璃这年纪和这姿态,莫不是大哥经常说的小祖宗就是她?!
“你,你就是小祖宗?!”雷老二将踩在板凳上的脚立马放下,嗓音却提高了不少。
柳雨璃揉了揉耳朵,不解地看着雷老二,“什么小祖宗?”
“你可是柳县令家的三姑娘?”
“是。”
“那你就是小祖宗!”雷老二忽然眉开眼笑。
柳雨璃皱眉,“此话怎讲?”
“俺之前听大哥说过的,柳县令家有个小祖宗特难伺候,还给他喝苦酒,吃苦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