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川安慰了东苗婶几句,村里有人过来找他办事,路宝川就先离开了。
东苗婶在路宝河床边哀哀戚戚地哭了半晌。
路宝河被她哭得心烦气躁,起先还在心里狠狠骂她,把能骂的话都骂完,路宝河已然骂不动了,但东苗婶还在哭。
路宝河只能尽量忽略她的哭声,集中精神思量到底怎么了。
莫非,真是中了邪?
路宝河越琢磨越有可能,再次焦急起来。
这个蠢婆娘,光会在这里哭,她就不知道请个神婆或道士来给他施法吗?
路宝河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头给东苗婶来两拳。
可惜,他动不了。
门帘掀动,脚步声响起。
“二嫂,二哥今日如何?”
这是老三的声音,路宝山来了。
路宝河心里一喜,老三脑子向来活泛,他肯定能想得到。
“三弟,你二哥的气息又弱了一些。”
“昨日神婆来过了,法事也做了,怎么还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反应?”
路宝河听到这话,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法事都做过了,他还是这样,岂不是说,他没救了?
“二嫂,找不到二哥的病因,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你弟妹也让人去请医了,如果找到神医,定然可以治好二哥,你不要太过忧心。”
东苗婶哀哀的应了一声,“多谢三弟和弟妹了。”
“二嫂,都是一家人,不用说客气话。”
“我和二哥待一会儿,和他说些话,你去照顾小柱吧。”
东苗婶抹了把眼泪,“行,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先去给小柱煎药。”
东苗婶转身离开了。
路宝河感觉路宝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只手在他的鼻下探了探。
路宝河心中焦急,但怎么都张不开嘴。
路宝山在他身边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不是路宝河清楚地知道路宝山就在旁边,他都会以为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气氛迟滞,路宝河心急如焚,希望路宝山能赶快想个办法让他醒过来。
“二哥,你也不要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路宝河呆了一瞬。
“我让你不要赌钱你不听,你算算你从我这里要走了多少钱,这是个无底洞。”
“三弟不想给你填坑。
“而且,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来威胁我?”
“二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路宝山幽幽地叹了口气。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你也算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更怪不得我。”
“你放心,你走了之后,我会帮你照顾二嫂和侄子侄女的,小柱的病,我也会负责到底。”
路宝山絮絮叨叨地和路宝河说起了他的身后事。
路宝河呆愣过后,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他不是中邪,而是中了毒!
路宝山本想用砒霜,但被张氏劝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用饭,只有一个人中毒,这事着实不好解释。
张氏拿出了另外一种药,服下之后可以让人动弹不得。
再加一颗药,不知不觉间就能要人性命,神不知鬼不觉,比砒霜好多了。
路宝山听后没有反对,把那药化在酒里,给路宝河服了下去。
“二哥,再过两日,三弟来送你上路。”
“人死如灯灭,人世间的业障再也与你无关,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如果有缘,咱们再做兄弟。”
呸!
谁要和你做兄弟?
你这个黑了肝肠的王八蛋,丧了良心的狗东西,畜牲不如,泯灭人性,#&%*¥&*#@……
路宝河的诅咒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可惜,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
路宝山走了半个多时辰,路宝河的愤怒才消失了,涌上心头的是浓重的悲哀和恐惧。
认真想想,他并不后悔拿崔寡妇的事来威胁路宝山。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只不过这一回,他不会再贪心,也不会再顾及兄弟情谊,要到两次银子后,他会把真相告诉张氏,看路宝山以后还怎么蹦跶。
而且,没有张氏帮忙,路宝山根本弄不死他。
只不过,他也只能想想而已,再过两天,他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门帘被人挑起,有一个人脚步很轻地走了进来。
路宝河没有理会。
他都要死了,谁来看他都不重要。
但下一瞬,他的想法就变了。
这人竟然捏着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路宝河无法动弹也反抗不了,只能任由那颗药丸顺着喉咙滚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