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迢迢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付路宝湖。
他是路原村的车夫,牛车也是他自己家的。
如果他伤着了或者动不了,全村的人就都没有牛车坐。
这也影响到她给珍膳坊送鱼,得不偿失。
就让他再舒坦几天。
二月十五,玄女娘娘诞辰。
德平县新年的大集,终于开市了。
原本路迢迢计划在集市上卖鱼,但他们如今给珍膳坊送鱼的生意很稳定,不需要再在集市上售鱼了。
她和胡玉珠一起搭早班牛车去赶集。
见她一个人出来,胡玉珠朝她身后望了一眼。
“今日大集,阿辽和小远不去吗?”
路迢迢也无语。
她本以为,集市上东西多人也多,这么热闹的日子,路争辽和路争远肯定很期盼。
谁料,昨晚两个人都和她说不想去。
路争远觉得吵闹,想在家里看书。
路争辽也差不多,说赶集的大多是妇人,也没有耍把式卖艺的,就是人挤人,一点意思也没有。
路迢迢抹了把汗。
原来,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只有女人才对购物充满热情……
路迢迢锁好院门,对胡玉珠道:“人太多了,他们愿意在家里待着。”
胡玉珠眼睛亮了起来。
她之前还在思量,该怎么把路争辽和路争远引开,这下好了,他们两个根本不去集市。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助她。
“走吧。”路迢迢招呼了胡玉珠一声,向前走去。
胡玉珠喜笑颜开地跟上了。
她们辰时刚过就到了赶集地,日头也不过刚刚升起,集市上却已然人声鼎沸。
卖菜的,卖鸡的,挑担子的,背箩筐的,到处都是人。
一进大集的地方都被占满了,村民们脚步匆匆地往里赶,着急地去抢位置。
本就人多,众人又你争我抢,不时就有人被踩了一脚,或者被人推了一把。
呵斥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再加上小贩的叫卖声,百姓们的讨价还价声,集市上吵吵嚷嚷,烟火气十足。
路迢迢靠边走着,不疾不徐地打量村民们摆卖的东西,完全不受周围嘈杂环境的影响。
胡玉珠盯着她的后背,暗恨不已。
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路长安刚来村里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少年,却比同年纪的男孩高很多。
而且,他很干净。
身上穿的虽然也是旧衫,但却不像村里的少年那么邋遢脏污。
他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胡玉珠那时还小,不小心摔了一跤。
路长安将她扶了起来,还温柔地安慰她,把她送回了家。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留意路长安。
得知他去路天海家做学徒,她也开始往那里跑,打着和路迢迢交朋友的幌子去看路长安。
小时候她不懂自己的心思,可过了十三岁,她就知道了。
她喜欢路长安,她想成为路长安的妻子,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可惜,路长安始终待她不冷不热,和对待其他人没有区别。
但她知道,路长安对路迢迢是不同的。
其实,村里大多数少年都对路迢迢有心思,但胡玉珠不管那么多。
路长安喜欢路迢迢,这让她既郁闷又愤怒。
因为,路迢迢对路长安并没有多余的心思。
她试探了很多回,发现路迢迢真的是把路长安当哥哥看。
这让胡玉珠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既觉得她不喜欢路长安,是件好事。
又觉得,路长安这样的少年,路迢迢都不喜欢,她要选个什么样的人啊,那样的人是不是比路长安还要好?
她能得到那样的人吗?
就在这样的矛盾纠结中,那一日,胡玉珠偷听了路迢迢和路长安说话。
路长安向路迢迢表白,但路迢迢拒绝了他。
她看得出,路长安嘴里说没事,以后还是兄妹,但心里很难过。
果然,没几日,路长安就和路天海辞别,都没有再去见路迢迢,直接背着包袱只身一人离开了路原村。
胡玉珠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她在家里痛哭流涕,伤心了好几日,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她去见路迢迢,却发现她像没事人一样,连问都没有问过路长安,只是埋头画图纸。
胡玉珠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质问撕扯路迢迢。
想到这里,胡玉珠又盯着路迢迢瞧了瞧。
这么多年了,直到前几天,路迢迢才第一次问起了路长安。
胡玉珠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路迢迢身败名裂,让她体会突然之间天塌了的感觉。
只有这样,她压抑多年的郁闷和痛楚才能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