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第一排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手腕间和后面的高马尾用烈焰般耀眼的红色玉带束起,眸似点漆,眉眼精致,表情带着骨子里的冷,可声音里的笑意却不减。
白羡鱼看到她,瞳孔微微收缩了下,“姬霜!”
姬霜是她上一世最好的朋友,也是平南王唯一的孙女。
她自小就厌恶那些繁文缛节,想有朝一日能仗剑走天涯,在她嫁给谢行蕴之后,姬霜居然女扮男装进了她爷爷的军营,因战功卓越,最后还破例被晋为大夔唯一的女将军。
白羡鱼记得姬霜成将的时候,自己还是新妇,悄悄从镇北侯府上跑了出去找她一块庆祝。
可她却抱着她哭了一晚,那是白羡鱼第一回见她那样伤心。
第二天姬霜去了殿前请旨辞官。
再那之后白羡鱼便再没有见到过她。
有人说她是因为害怕被北漠太子报复才躲了起来。
但是她觉得绝对不是这样。
姬霜的性格和她截然相反,清冷倨傲,罔顾礼法,比真正的纨绔子弟还玩世不恭。
可白羡鱼很喜欢她。
她小时候家里还没有这样的地位,在书院里都是姬霜罩着她和四哥。
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又回到了平南王的领地,临走之前还给了她半块玉佩。
那时候的姬霜入学早,还只有九岁,稚声稚气地叮嘱她说,谁要是欺负她,就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写信给她,等她来了京都,一定会一个个把他们头给拧下来。
这一晃几年,她居然回来了。
白羡鱼很高兴,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姬霜清冷地勾起唇,“前不久才到的,找你你不在府上。”
这会儿听到两人的谈话,周围这些人才意识到这个黑衣女子居然是平南王的孙女,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白羡鱼说了句,“那是我府上的人没有告诉我,我现在才知道你找过我了。”
姬霜挑眉,“跟他们没关系,我直接翻到你院子里去的。”
白羡鱼:“……”
“从前门进弯弯绕绕太多,麻烦。”她语气淡淡。
白羡鱼笑了下,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姬霜。
“堂妹……”白玉儿的声音胆怯地响起,“这位姐姐是谁啊?”
白羡鱼看了她一眼,朝姬霜道:“这是我一个远方亲戚,今天带她来看看热闹。”
姬霜盯着白羡鱼的脸,若有所思,“远方亲戚啊……”
白羡鱼话刚落地。
那日去长公主府上参加过梅花宴的一个女孩站起来了,“远方亲戚?她不是说自己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吗?羡鱼,她的父亲就是你叔父吧?”
大家族兴旺,一般不分家。
这也算很亲近的关系了。
白羡鱼正等着有人问,“将军府从没有什么二小姐,那日是她说了胡话,她的父亲和我父亲都不在一本族谱上,说是亲戚都勉强。”
白玉儿本来脸上还笑着的,听白羡鱼这么一说,笑容立刻就僵硬了。
可是之前她已经答应了白羡鱼,不能再顶着将门二小姐的名头出去。
要是她拂了她的意,到时候白羡鱼直接走了那就糟了。
于是白玉儿便笑笑,没有说话。
见到白玉儿没有反驳,刚才那些对她起了心思的男子顿时把心思又收了起来。
原来是个远方的堂妹,还以为有多亲呢。
娶回来估计也没有用。
而且看样子,白家姑娘还对她这个堂妹很冷漠,别是以前有过什么旧仇。
白羡鱼走到姬霜的位置旁边就坐下来,戏台上正唱着霸王别姬,白玉儿也跟着过去了。
一边走,一边往男子的那边瞟。
这里只简单在中间隔了隔空地,男子那边也坐满了人。
白玉儿想的是,就算是做个妾也不错,她就不信自己勾不到人。
上一回谢行蕴派人将她给打了出来,算是给她打怕了,也不敢再去镇北侯府,但其他的男人……
可白羡鱼和姬霜坐好之后,第一排就没有了位置。
一些打量的视线落在白玉儿身上,她有些怯场。
婢女走过来问了问白羡鱼的意思。
“白姑娘请稍等,奴婢去给您堂妹添一把椅子。”
白玉儿欣喜点头,却听白羡鱼道:“不用了,那后面不是还有位置吗?”
这排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第一排坐的都是些身份尊贵的,越往后背景越差,白玉儿认不出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这规矩,于是便被婢女带到了最后一排的位子。
在这些大府上做活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眼,一看白家姑娘的态度,心里也有了个底。
怕是这人死缠烂打,她没有办法才带着过来的。
所以她把白玉儿带到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