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朱厚照神色平静的看着王鏊道:“或者说王爱卿以为朕就不能出宫了,或者说朕若是想要出宫的话,须得经过王爱卿的同意不成?”
天子话音落下,就听得噗通一声,王鏊、杨廷和、张彩、王阳明几人齐齐拜倒于地,带着几分惶恐道:“臣等不敢。”
转身行至御桉之后,坐下之后,看着跪倒在那里的几人,朱厚照倒也没有怎么生气,方才也不过是敲打几人一番罢了。
语气一转道:“朕知道几位卿家是关心朕之安危,都起身叙话吧。”
谢过天子之后,几人方才缓缓起身,因为王鏊的缘故,几人气势被夺,对视了一眼,却是没人率先开口。
朱厚照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目光扫过几人道:“几位卿家来见朕,不会只是来弹劾丘聚、高凤他们吧,若是无事的话,朕也乏了……”
轻咳一声,杨廷和上前一步,神色肃穆的将几分奏章取出道:“陛下,这是内阁审议的奏章,一时无法决断,恳请陛下御览。”
朱厚照看了看那几份奏章,再看看一脸正色的杨廷和,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高凤连忙上前将奏章接过放在天子面前。
朱厚照缓缓翻看几分奏章,不过是盏茶功夫,朱厚照神色变得颇有些凝重,抬头看向几人,最后向着王阳明道:“王爱卿,国库尚有钱粮几何?”
王阳明当即便道:“回陛下,因为前番鞑靼南下的缘故,一场大战下来,国库结余钱粮已然耗费一空,幸得有陛下调拨内库存银,只是如今国库所余钱粮尚不够朝中官员一月之俸银。”
说到这里,王阳明语气一顿,抬头看着天子道:“臣等闻知冠军侯自扬州归来,恳请陛下准许将冠军侯抄没之财物充入国库,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杨廷和、张彩、王鏊几人也是随机冲着天子躬身一礼道:“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朱厚照对于几人前来的目的早已经知晓,所以说听了几人的话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沉吟了一番便看着几人道:“几位卿家认为朝廷若要解决眼下诸多问题,所需金银几何?”
对于天子这般答复,其实几人并不觉得惊讶。
当今天子并非是昏庸之主,所以说他们有把握劝说天子将李桓抄没之钱财充入国库,只是没想到天子竟然会问他们需要金银几何?
几人不禁呆了一下,杨廷和心中一动,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就见天子脸上虽然说一片平静,可是眼眸之中却是带着几分轻松之色。
能够成为阁老的人绝不是傻子,天子的反应让杨廷和多少有了猜测。
同样王阳明、王鏊、张彩几人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几人反应不一,不过眼中皆是泛起几分好奇以及惊喜。
不等王阳明开口,王鏊当即便向着天子一礼道:“陛下,无论是赈济地方还是修缮河道又或者是百官之俸禄,若是再考虑明岁开年所需,至少需银上百万两之巨,粮秣数百万石。”
朱厚照眉头一挑,看着几人道:“当真需要如此之多?”
王鏊点头道:“此等大事关系社稷安危,臣等又岂敢欺瞒陛下。”
朱厚照微微沉吟看着几人道:“这么说来,朝廷至少需要数百万两金银方才能够稳定局面?”
杨廷和、张彩、王阳明几人皆是点头不已。
而杨廷和看着天子道:“陛下,冠军侯此番在扬州府抄没财物众多,恳请陛下允许将之大半充入国库,此皆是民脂民膏,当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王阳明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杨廷和,而王鏊、张彩听了杨廷和的话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同样是冲着天子躬身道:“恳请陛下将抄没所得充入国库。”
这会儿王鏊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心中满是懊悔之色,只看天子的反应,他似乎是低估了李桓在扬州府抄没所得,自己张口索要数额已经是不小了,可是天子却是一点都没有露出为难之色。
杨廷和显然是察觉到了这点,直接开口也不提要天子充入国库多少了,而是直接要天子将之大半充入国库,至于说反应过来之后的王鏊则是更干脆,张口便要将所有都充入国库。
朱厚照见状不禁眉头一皱,显然是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喜形于色,以至于被几个老狐狸看出了端倪。
不过这也怪不得朱厚照,就算是自小便学过帝王心术,可是对于朱厚照这样一个年不过是二十许的天子来说,陡然之间得知李桓带回那么多的财货,一时之间无法控制情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价值数千万两的财货的冲击如果说都无法让朱厚照这位天子动容的话,那才是怪事呢。
不过朱厚照反应过来之后,冷哼一声道:“诸位卿家若要将李卿抄没所得全数充入国库,不妨直接去同李卿商议便是。”
王鏊、张彩几人闻言不禁面色一变,李桓要是那么好说话的话,他们又何须来见天子啊。
轻咳一声,杨廷和向着天子一礼道:“不若一部分充入国库,一部分充入内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