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进去后,脚步匆匆地往牢狱深处走去,随着她的深入,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防守也越来越严密,甚至到了十步一岗的程度。
牢狱的气息沉闷浑浊,牢房里的犯人也越来越凶恶难缠,钱氏经过时经常有人口出狂言或者污言秽语,她吓得不敢多看,脚步愈发急促了。
不知过了多久,带路的狱卒提醒了声:“到了。”
钱氏这才敢抬头,一眼就看到她家郎君正浑身狼狈地躺在里头的草席上,他多日未曾换洗的衣裳脏兮兮的,蓬乱的头发就结成一团,身上可见一处处的伤口,看样子
是动过刑的。
昔日在坊市间呼风唤雨的狼哥,今日潦倒落魄,与那些被关进来的犯人并无差别。
方才在张、刘两位衙役面前哭得格外悲切的钱氏,此时神情麻木,甚至称得上冷漠,隔着铁栅栏冷冷地喊了一声:“孩子他爹。”
许朗缓缓地从草堆里抬起头,看了许久才认出外边人的身份,待知道来者是自己的糟糠妻之后,他一改方才半死不活的状态,气急败坏地唾了一口,骂道:“臭婆娘!怎么现在才来探望老子!老子不在家,几日没打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
钱氏身
子瑟缩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牢房,惹来对面那人暴躁的谩骂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她那日往日喝酒打人的丈夫已经被关在牢里,再也动不了她了。
她往前走去,一步一步,前所未有的坚定,但身子却是惯常的顺从和谦卑,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家中全是老弱妇孺,夫君遭难后我们都没个主意,也不知道找谁帮忙,也是今日才通融了关系,特地来看您。”
许朗没有怀疑她前半段的说辞,反而有些欣喜、有些激动、有些期待地追问道:“你
哪里找来的关系?”
钱氏言辞闪烁:“如今树倒猢狲散,哪有人敢上门?我不过是多花了些银两,苦苦哀求差爷通融通融,差爷心软,愿意放我进来罢了。”
她的眼睛通红的,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许朗皱起了眉头,不死心地追问道:“当真没有人上门?什么人都没有?”
“没,没有。”钱氏如是道。
不知是哪里不如意,许朗暴躁了起来,对着钱氏骂了好些难听的话,后来兴许是骂不动了,才恶狠狠地道:“臭婆娘,你带来了餐饭,还不快些送过
来,你想饿死我是吧!”
钱氏紧紧攥着食盒,抬头看了一眼目露凶光的丈夫,才缓缓地放下食盒,打开后,色香味俱全的餐饭立马芬香扑鼻,许朗咽了咽口水,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醉香楼的饭菜!老子没白疼你,还懂得给老子带一顿好吃的。”许朗激动得很,以手着地,拖着腿挪了过来,大半天才到了铁栏旁边:“快,快递进来给我!老子这些天遭了大罪了,等老子出去非得好好逍遥逍遥不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伸手抓向了一只大鸡腿,眼底全是急迫和渴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