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伺候吧。”
守在门外的秋芜等人鱼贯而入,手脚利索地收拾一地的残局,小丫鬟取来干净的鞋袜,准备伺候主子们穿戴上,结果被小郎君截了去:“立秋姐姐,让我来吧。”
崔执端在秋芜搬来的小圆凳上坐下,小手捧着娘亲的脚放在膝盖上,双眼亮晶晶地看上去:“娘,爹,我伺候你们穿袜履。”
叶蓁蓁激动地拽住了崔维桢的袖子,她的儿子太孝顺了!虽然儿子不是像公益广告上端水洗脚,但帮她穿鞋袜什么,也太暖心了。
她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教出这么厉害的天使宝宝!
崔维桢非常理解妻子的激动,毕竟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小小的一个人儿,认认真真地端坐在面前给爹娘穿鞋袜,真真是乖巧又可爱,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可以了。”
崔执端大功告成,非常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他期盼地看向自家爹娘:“爹,娘,脚上可还舒适?如果不行,我再给您调整调整。”
叶蓁蓁和崔维桢动了动脚,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崔维桢点头赞许:“不错。”
“执端宝宝真棒。”
叶蓁蓁直接抱住儿子亲了一口,直把人亲得满脸通红,像小姑娘似的扭捏了起来。
这时候秋芜过来禀报:“郎君,夫人,亭子里已经布置好了,您看何时方便过去?”
叶蓁蓁眼前一亮:“那就现在过去吧!”
“娘,您和爹爹去亭子里做什么?”
崔执端好奇地抓住娘亲的袖子,满脸写着“我也想去”的意思,叶蓁蓁有些犹豫,毕竟儿子刚刚才献过殷勤,她若是毫不犹豫地拒接他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只是,“我和你爹去后花园煮酒赏雪,你是小孩子,喝不得酒……”
“不能喝酒没关系,我可以赏雪啊。”崔执端抢着说道,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娘亲,他知道娘亲最受不住他撒娇了:“娘,您就让我一同去嘛。”
叶蓁蓁看向崔维桢,崔执端心领神会,继续以哀求的目光看着爹爹。
蓁儿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个大灯泡啊!
崔维桢嘴角微抽,叹了口气:“罢了,你一块儿去吧。”
崔执端高兴极了,接过秋芜姐姐递来的斗篷,认认真真地披上,然后一左一右地牵着爹娘的手,一块儿去后花园了。
雪下了有一会儿了,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多,下人们知道主子要赏雪,除了必走的通道外,其余地方的雪都留着,雪皑皑的一片,格外纯净透亮。
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早已经凋谢,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几株傲雪的寒梅横生枝桠,凌霜独放,有早生的花骨朵儿含苞待放,一点点地缀在枯褐色的枝头,红若胭脂晕染。
一家三口越过石桥,走到湖心亭。
此时夕阳已是半落,橘红色的余光晕染了大地,新下的白雪晶莹白茫,也因为这光晕染上了迷人的胭脂色。亭子四周围上了屏障,风吹纱动,偶尔有飞雪斜入,很快就化作一滩水。
此时站在亭子里看着外边朦胧的光影,寒冬萧索,暮色苍茫,让人的神思就在这万踪寂灭中像水墨晕染的水墨画一般,顿时悠远开来。
亭子的四周已经烧起了炭盆,红彤彤的炭火在空中噼啪噼啪地轻响,亭子中央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已经通了炭,火红的光亮一闪一闪的,暖暖的温度隐隐地透出来。
石桌上已经放着一坛美酒,正是宁阳公主带来的宫廷御酒——玉楼醉春。除此之外,还有温酒的若干器皿、煮酒的青梅和各色下酒的点心。
因为多了个崔执端,考虑到他无法饮酒,贴心的秋芜呈上了一盏蜜梨膏,冲了温水后味道甜甜的,崔执端最喜欢喝了。
他一接过来,就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眼睛都眯起来了。
“秋芜,你们先下去候着吧。”
秋芜等人深知主子们的喜好,安静地鱼贯而退,叶蓁蓁这才亲自开了酒坛,先是闻到一股如春日暖风般清雅的气味,再仔细看,酒坛中的液体清新鲜嫩,宛若绿蚁一般浮动,宛若一股勃勃的生机划破黄昏的黑寂,给冰冷的冬日带来缕缕暖意。
叶蓁蓁心中一喜,又拿了青铜温酒器搁到红泥小火炉上,小心翼翼地抱着玉楼醉春往里边到一倾而尽,复又阖上盖子,尽管如此,淡淡的酒香就已经萦绕开来。
看着她一副陶醉的模样,崔维桢忍不住好笑道:“蓁儿这番动作熟练得很,以前肯定没少偷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叶蓁蓁故意没回答,反而煞有介事地念了一句诗,笑着睨了崔维桢一眼,道:“香山居士这等闲情逸致,是尔等凡夫俗子不能体会得到的。”
崔维桢挑眉,含笑道:“不错不错,蓁儿最近诗赋有所长进,今日时机正好,何不赋诗一首?”
叶蓁蓁:“……”
崔执端捂嘴偷笑,叶蓁蓁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崔执端立马以手捂嘴,瓮声瓮气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