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鸣余光中看到七叔家的三娘拦住了三位小贵客,一直担心三娘冒犯了人,等他费了大力气冲开街坊邻居们的包围,看到小孩子们相处还算和谐,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七叔家是开武馆的,三娘从小就像个野小子似的摔打大,街头巷尾的小孩子们都不敢惹她,说她是大兴坊的孩子王也不为过,若她能够和知府家的小贵人玩到一处,也能省去他一些功夫。
只可惜,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听闻崔执端等人不仅可以去蹴鞠场看训练,还能向郭大哥他们请教,三娘立马坐不住了,带着一群小跟班呼啦呼啦地簇拥了上来,大嗓门喊着:“郭大哥,我们也想去蹴鞠场!”
“不行,你们不能去捣乱。”
开口拒绝的并不是郭宏鸣,而是三娘的兄长段乐山,亦是大兴队的主力球员之一。他的食指点在自家妹妹额头上,一脸嫌弃地推开:“你们每次去蹴鞠场都捣乱,我们牌子都竖好了,三娘和恶犬不得入内!”
“哥!你!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了!”
三娘注意到新认识的小伙伴们纷纷露出震惊的眼神,脸上火辣辣的,她跺了跺脚:“你不让我去蹴鞠场,回家后我就告诉爹你欺负我!”
段乐山:“……”
蒋宾白一点儿兄弟情义都不讲,立马幸灾乐祸地笑开了,其他人也是满脸笑意。
大家伙儿都知道七叔最疼三娘,每次告状都是一告一个准,哪怕段乐山如今光环在身,被小妹告状后也不一定能够逃得过一顿打。
郭宏鸣站出来解救了兄弟:“让你们进蹴鞠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不许在场上乱跑,不许偷藏我们的衣物,不许往我们的水里加黄连……”
崔执端等人纷纷侧目,这样的丰功伟绩,难怪她亲哥要竖牌子呢。
郭宏鸣还欲再说,三娘确实急了,一边跳脚一边喊道:“好啦,好啦,小气鬼,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大不了我这次乖乖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郭宏鸣看了三位小贵客一眼,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也没多久,最近的也就五天前吧。”
三娘瞪他!
郭宏鸣哈哈大笑,狠狠地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一通,心里多少出了些恶气——没办法,七叔护崽子,他们对这小坏蛋无可奈何,也就今日才有机会扳回一城。
“逗你玩呢,既然你今天这么乖,那就一块儿去蹴鞠场吧。”
三娘矜持地笑了笑,她的小跟班们却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们作为小跟班自然是享受着老大同样的待遇,他们早就想去蹴鞠场看郭大哥们训练了,只是不敢背叛老大只好憋着,现在有了机会,怎会不兴奋呢?
大兴队的队员们谢过欢庆的乡亲们,让家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发一发,大家沾一沾喜庆就散去了。
郭宏鸣等人就带着一串的小孩子往蹴鞠场走去,这个蹴鞠场原本是大兴坊的活动空地,因为蹴鞠盛行所以改建成了蹴鞠场,后来又因为新的蹴鞠法子出现,这个场子也在热心街坊的帮助下,早早就更新换代了。
这个蹴鞠场原本是公有的,大家都可以来这儿玩,后来大兴队因为在比赛中出了头,街坊邻居们都紧着他们先用,现在他们有了银子,自然可以租聘下来作为训练场地。
大兴坊的蹴鞠场在里坊的东北角,从房门口走过去相当于横穿整个里坊,崔执端从小就在高门贵族汇聚的里坊里居住着,虽然隔三差五去一趟外祖家居住的通善坊,但都是坐着马车直来直往,从未像现在这般深入其中。
大兴坊的屋舍修建得并不整齐,占地面积也不大,许多人家的房屋是挨挨挤挤地重叠在一块儿,采光条件看起来非常不好,有些房屋看起来很破旧了,主人家却没有修整的意思,只是用稻草遮掩着,像是打满了补丁。
崔执端注意到,住在这种房子的人家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中最破的一家刚好有一位老妪打开柴门出来,她端着一盆满满的衣衫走了出来,然后在水井头坐下,颤巍巍地汲了一桶水,结果没力气拎上来,出井口时就洒了一半。
水井周围坐满了打水洗衣裳的街坊,大部分人对老妪视而不见,表情冷漠,有些人神色不忍,但不知顾忌到什么,终究还是没有伸手帮忙。
老妪似是习以为常,继续慢吞吞地汲水,排在她后头的人没有催促她,但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崔执端非常不解,转头问旁边的三娘:“三娘,那位老婆婆是谁?她为什么要洗这么多的衣裳?她和街坊邻居的关系不好吗?”
其他老婆婆打水时,旁边的婶子们都会伸手帮忙的,所以才显得这位老妪格外特殊。
三娘发现崔执端在问谁,连忙道:“你可不要管这家的闲事,当心脱不了身。我爹说风大娘是自讨苦吃,别人是帮不了她的。”
崔执端不解。
蒋宾白听到两个小孩的对话,也朝风大娘看了一眼,神色十分复杂:“崔小郎君有所不知,这位风家早些年前是大兴坊最富有的人家,住的是最大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