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执端从宁老先生的院子回来后,难逃喝药的苦难,没有一天不是苦着脸的。
叶蓁蓁看了既是心疼又是好笑,不过能够借此治一治那小子的臭毛病也好,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偷偷吃甜食不刷牙。
自从上次和崔维桢去蹴鞠馆看比赛后,叶蓁蓁就没太多的兴致再去观赛了,最近因为卢氏母女俩的广泛宣传,济世堂的体检业务大涨,人手又开始不足了,她又是花费了些心思四处招募名医了。
至于崔维桢,他甚少有空闲的时候,作为一府之尊,他要处理的政务多到不可想象的程度,且不说城外的沟渠工程还需要他盯着,时不时要往施工地跑一趟,一天下来,有时候叶蓁蓁甚至都见不着他的人影。
也不怪他忙碌,随着秋季的尾声逼近,寒冬将近,沟渠疏通工程就越来越不容易了。一来是土地僵硬不方便施工,而来是农夫们要过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对施工都非常不利。
等到来年开春,农夫们又要忙着春耕,能空出时间做工的农夫就更少了,即便能够抽出少量的人手,工程进度还是得拖下来。
在崔维桢最初的规划中,起码要在今年沟通段家渠和北沁河之间的
河道,此乃整个河道网络的枢纽,只要段家渠成功沟通,接下来的工程能够以点带面,会更加轻松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在开春之前打通河道,对于百姓们的春耕大有好处,特别是靠近段家渠的几个村子,以后就不用大老远去挑水灌溉了。
挖渠的农夫们深谙这个道理,特别是最近村落的农夫们得知如果施工快的话,他们村子明年能够收益,白日里的工作更加卖力了,村子里的那些老弱妇孺们甚至自发过来帮忙,倒是让监工的段家管事们感慨不已。
叶蓁蓁从崔维桢口中得知此事,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对于老百姓们来说,曾经的劳役是避之不及的存在,如今撇开工钱不谈,那些自发来帮忙的百姓们,何尝不是抱着朴素又美好的愿望呢?
只要能够让自家过上好日子,他们心中自有一杆秤。
正是如此,崔维桢更加不能亏待自发来帮忙的村民了,特地找来段家的管事嘱咐一番,让他日后也给这些村民准备银钱和饭食。
若说段家管事一开始没抱着占便宜的心思肯定是骗人的,好在他还知道分寸,崔知府隔三差五要去河段巡查一番,若是苛待了施工的农夫
们,反而落个不是,影响了主子的名声,所以他虽然没有给自发帮忙的百姓们准备工钱,但也是管饭食的。
现在知府亲自嘱咐,他自然不敢再当作不知,与自家主子汇报一通后,又多支取一笔银钱用来结算了。
这日,叶蓁蓁随着崔维桢一起巡查河道,不过是一段时日不见,河道的工程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想必再过半个月就能够结束了。
现在已经是十月下旬,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叶蓁蓁今日出门前还添了件秋衣,可是看到河渠上的农夫们还是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便觉得有些不忍。
虽然她知道穿着轻便是容易干活,但其中的艰难也颇让人动容。
他们走过时,更好看到一位老妪带着小孙女运沙土。
因为河道过高,铲出的泥土自然不能甩出去,这就需要人工把沙土运出去,这时候可没有那么多运输的小斗车,更多的是靠人工运出去。
那些前来帮忙的老弱妇孺们干的就是这样的活儿。
运送的工具是竹篓,这种竹篓被手巧的农人编制得十分紧实,哪怕是沙土也不容易漏出去,叶蓁蓁所见到的老妪和她的小孙女正背着一大一小的竹篓,正从沟底往地面
爬。
说是爬也不是很准确,沟底通往地面有一道人为开出来的土坡,土坡上凿出一节一节的台阶,对于青壮来说上下十分容易,但是让背着竹篓的老弱妇孺上下就有些不轻松了。
老妪走得艰难,踏到地面时落脚不稳,身子还歪了一下,崔维桢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老妪这才没摔倒。
老妪连连道谢,抬头一看才发现扶她的人居然是知府大人,整个人就更加激动了——知府隔三差五就过来,服劳役的百姓们早就认识他了。
“老人家不必客气,本府不过是顺手罢了。”
对待百姓时,崔维桢总是分外和气,主动接过老妪背上的竹篓,替她把沙土倒在土堆了,叶蓁蓁也帮了小姑娘一把。
老妪受宠若惊,既是紧张又是愧疚地摆手,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脏活儿,怎敢劳烦知府大人和夫人贵手,这些我们祖孙俩是做惯的,让我们自个儿来就行了。”
她的孙女头一回接触大人物,只敢躲在祖母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两位贵人,特别是帮她倒沙土的夫人,她还是头一回儿见到这般好看的夫人呢,祖母故事中的仙女大概就是这般模样了。
叶蓁蓁被小姑娘怯生生的小眼神看得心中一动,解下随身带着的小荷包,里头装着些小零食,她在来时路上吃了一些,现在还剩两块桂花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