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谩骂有质疑,就有支持和维护。
意外的是,没等百善堂安排的人上场,就有一名文人模样的男子站出来据理力争,一一反驳妇人的指控。
市井妇人就算是提前准备,其口才也比不上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最后她哑口无言,干脆耍起了无赖:“我家因为永善堂的工作累病了是事实,抓了假药的也是事实,你们永善堂仗势欺人,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了!”
她直接坐在地上哭嚎,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让那位文人也没辙了,对方耍无赖,他不能跟着耍,这就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沫儿走了出来。
她出色的相貌在人群中引起一番骚动,但她神色清正,不卑不亢,站在人群中既不卑怯又不张扬,宛若一阵清风徐来,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方才那位据理力争的读书人的目光,同样落在了沫儿身上。
沫儿不受周围视线干扰,声音清亮:“敢问大娘可是云华坊的杨徐氏?”
妇人的哭声一顿,眼珠子一转:“正是,你是何人?”
“在下乃永善堂的一名小管事,大娘既然觉得我们永善堂欺负了你们家,那我们现在就来开诚布公
地谈一谈,让乡亲们都来评一评理。”
沫儿微微一笑,未等杨徐氏出声,直接从袖子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杨徐氏,夫名杨二,家住云华坊,上有二老,下有三子女,家中主要收入为做木工的杨二,两年前杨二不慎断三指,失去做木活的能力,家中只靠杨徐氏浆洗为生。后来经永善堂考察,纳为受资助的贫困户,是也不是?”
杨徐氏有些慌乱,总觉得事情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但她又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下意识地点头。
倒是人群中那个煽风点火的男子意识到不对,大声叫嚷:“你这个娘们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挟恩图报?你们永善堂资助过杨家是事实,但也无法抹去你们丧心病狂的恶迹。”
楼上的叶蓁蓁眯起了双眼,问旁边的萱娘:“看住此人,等会儿别让他跑了。”
萱娘点头:“夫人请放心,咱们的人已经悄悄混到他身边,等到他想偷跑,肯定能一举抓获。”
叶蓁蓁满意地点头。
那厢沫儿不受影响地继续说道:“杨徐氏,自从你家资格审核通过,永善堂每月给你们家发放一百铜板,持续
三个月,后来没再发,是因为我们善堂把你当家的介绍到张氏木行做一些轻省的活计,两个儿子免费就读慈幼书院,就连你的女儿,都介绍到绣房做针线活,至于你,每次善堂举办活动,都会雇佣你当志愿者并且结算工钱……这些,你说是也不是?”
待沫儿说完这些,人群中已经议论纷纷,这一桩桩资助在寻常百姓看来,实在是仁至义尽,甚至说宽厚至极,别的不说,就说让杨氏二子去慈幼书院学手艺这件事,永善堂就做得地道。
老百姓只要有一门手艺,永远也饿不死。
永善堂没让杨氏二子去干活挣钱,这就是良心和慈善,只要他们学成手艺归来,杨家的子孙就不愁没有活路了。
于是,杨徐氏方才的那些控斥和指责就显得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了。
周围人的指责让杨徐氏有些慌乱,她连忙大嚷:“你们永善堂虽然给我们介绍了活计,但也是有抽成的!”
“抽成?”
沫儿的笑容有些冷:“众所周知,百善堂资助出去的银钱是需要偿还的,偿还的银两也不多,在贫困户有偿还能力后,分期返还善堂三成的资助银钱
。这既是为了善堂的资金运转,也是为了防止有些人贪图善堂的资助银子,不愿意劳作。乡亲们来评一评理,这难道过分吗?”
一点也不过分!
众人纷纷摇头,还有人说道:“只需要偿还三成的银钱而已,若是去借利子钱,每个月利滚利的银钱都不知有多少,连三成都不止,永善堂只需贫困户偿还这点儿银钱,真的是在做善事啊。”
沫儿乘机说道:“杨家一共得了永善堂三百铜板的资助,只需偿还九十铜板,至今只偿还了三十铜板,我们也从未催促过杨家偿还,这回杨二生病抓药,因为是永善堂的贫困户,悬济堂减免其一半的银钱,剩下的一半悬济堂承担两成,善堂承担三成。”
众人哗然。
他们只知道手持善牌的贫困户去悬济堂看病抓药都很便宜,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故事。
这年头老百姓不敢生病,为什么?无非是看病难,吃药更难,家中只要有人生了重病,但凡花钱看病,没有几个不是倾家荡产的。
在这种情势了,主动承担了老百姓一半看病费用的悬济堂和永善堂,如何不让人动容?
“呸,忘恩负义的
狗东西!”
“狼心狗肺,连资助你的永善堂都能抹黑,丧了良心的狗东西!”
“悬济堂的大夫们悬壶济世,怎么可能开假药?肯定是你居心叵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