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沉寂在甜蜜之中,尚且不知崔维桢遇到了麻烦。
进士游行的队伍顺利前行,忽而被前方乌泱泱的人群堵住了道路,仔细一看,原来前方不知何时建起一座张灯结彩的绣楼,竟是有人在此抛绣球择婿。
大周文风昌盛,每次新科进士出炉后都成为各家争抢的对象,榜下择婿的情况也屡见不鲜,若不是前阵子舞弊风声大起,那些年轻举子早就被瓜分干净,哪里等到现在。
没想到,京城这些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出抛绣球选婿的戏码。
抛绣球选婿只在话本中听过,现实中鲜有耳闻,难怪京城百姓不去看新科进士,光顾着看彩楼的热闹了——当然,这间彩楼的主人,亦是他们激动的主要原因。
抛绣球选亲的,竟是礼部尚书之女!
礼部尚书风堇卿官居三品,乃当今的皇上未登大宝时的谋士,具有从龙之功,深得皇帝器重和信任,嫡长女被赐婚为恪王妃,如今尚有一名嫡次女待字闺中,早已经成为京城各家争抢的对象,只是一直求娶无门,没想到她居然摆起绣球招亲的戏码。
早有得知消息的富家公子们跃跃欲试
,就连那些平头百姓们也做着迎娶尚书千金的美梦,一个个都眼神发光,紧紧盯着尚且空无一人的绣楼,等待那位姗姗来迟的尚书千金,抛下那颗命运的绣球。
没让他们久等,很快就有一位身穿天青色春衫、面容姣好的女子从绣楼后出来,此女的穿戴寻常的大家闺秀并无两样,只是稍微逊色了几分味道,底下的人有些失望,没想到礼部尚书的千金居然是这种气度。
不过很快,他们都知道自己猜错,此女并非尚书千金,只是一名婢女而已,“小女子给诸位父老乡亲、新科进士们见礼了,小女子乃礼部尚书府奴婢,我家小姐至今待字闺中,老爷向陛下求了恩典,特封下此街,向新科进士抛绣球招亲,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加海涵。”
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次招亲的对象是新科进士,那些痛失机会的男人纷纷扼腕,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坐在高头大马的进士们,羡慕他们的好运气——能够成为尚书府的女婿,怎么不是天大的好事呢?
连婢女都有婢女大家闺秀的气度,可以想象真正的尚书千金该是何等风华。
事实
上,进士们也快激动疯了。
原本被堵在此地的郁闷全然消散,剩下的只有对权力的仰慕和折服,也只有受宠爱如礼部尚书,才能求得如此恩典,若是成为他的女婿,岂不是平步青云?
几乎所有的进士都蜂拥而上,连头发花白的榜眼也不例外,他甚至还防备地看了崔维桢一眼,谨防他抢了他一步登天的时机。
之前所有的温和与客气,在涉及利益面时,都原形毕露。
这原本就是官场本相,只不过是提前暴露出来而已。
崔维桢依旧稳稳地坐在御马上,看着一群群进士像挣抢饵料的金鱼般蜂拥而上,冷淡俊美的面容上,有讽刺一闪而过。
真是丑陋贪婪的画面啊。
这时候,另一匹白马哒哒地靠近,坐在上面的正是周训庭,他今日穿着大红衣袍,头簪杏花,亦是一副风流公子哥儿的模样,与崔维桢并肩而立,实在是一幅光芒四射的画卷,就连那些顾着看热闹的百姓,也忍不住频频向他们张望。
周训庭可没闲心思理会那些百姓,他促狭地碰了碰崔维桢的肩膀,“尚书千金抛绣球招亲诶,你怎么不上去?我可看到了,你
那师弟冲在了最前面。”
崔维桢的师弟,自然是他老师王若凌的儿子王钰旋,这次的二甲传胪,周训庭运气好,险之又险地吊在二甲之末,没有成为同进士。
崔维桢的视线落在最前头的王钰旋身上,神色愈发淡漠,似乎是从小时候开始,他这位师弟就对他带着隐隐的敌意,此番进京后,除却在老师面前,从未与他讲过一句话,对方是什么心思,他已经心知肚明,因此也就不远不近地处着,勉强维持着同门的面子。
现在……他淡淡地说道,“男未婚,女未嫁,他冲上去是正常,我冲上去做什么?。”
周训庭脸上也浮现了讽刺,“可我看到,你那连襟也冲上去了,风堇卿在搞什么鬼?绣球招亲都不分对象吗?若真是那身子入了半截土的榜眼接了绣球,风堇卿也愿意把风玉冉嫁过去?”
叶葭葭的身份虽然不被承认,但她和她夫郎的底细,已经被崔维桢查个底朝天,周训庭作为他的好友,自然也知道这个内情,因此在许安浩想要巴结他们时都一一避开了,这也是他后来会转投舞弊的徐、州士子,牵扯入案的原因之一。
不过周训庭和崔维桢都不会愧疚就是了,各人命运和抉择,是福是祸都有自己承受,怪不得旁人。
崔维桢也接了话,黑眸深不可测,“礼部尚书府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可不止嫡女一人,庶女还不知凡几,若能用庶女换取一个前途无量的新科进士,又怎么是赔本买卖呢?’
”是了!都怪我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