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善湘虽然有重大嫌疑,但身份摆在这里,自然不可能遭到无礼对待,他被妥善的安排在刑部一处幽静的屋舍,并有人伺候起居,除了不能随意外出,和在家也没有太大区别。
朱著见到赵善湘,二人相互抬手行礼,而后朱著问道:“不知使君有何事?”
赵善湘问道:“本官被你拘押已经多时,这有违朝廷法度,你究竟是意欲何为?若你没有证据,也请使君可以如开始那般公事公办,将本官送回府邸。”
朱著知道赵善湘不耐烦了,只能将他次子赵汝榟在度支司汇兑金锭一事说了。
赵善湘一听,登时感到事态严重,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会牵扯的这么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更要命的是此时自己身在刑部,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只怕自己九族就要被稀里糊涂的抄斩了。
于是赵善湘放下身份,对朱著道:“我知使君怀疑本官牵扯谋逆大案,事情现在发展到这一步,不但出乎你的意料,也出乎我的意料,使君扣押我,这个我不敢怪罪使君,但有一点希望使君念在同僚之情的面子上,相助一二。”
“何事?”
“我希望进宫面见官家,向官家当面诉说冤情。”
朱著为难,“这,,,这不合规矩啊。”
赵善湘急了,道:“本官现在还是吏部尚书,赵宋宗室,若官家不见本官,本官便是死也无怨,若官家见本官,你又何须阻拦?”
朱著没办法,面对这样一个大佬,他也硬气不起来,只能默许。
福宁殿,书房,赵昀此刻脸上冷峻的拿着文书,一字一句的看着,不发一语,但却让服侍在侧的宫女小黄门都吓的屏住呼吸,生怕触怒了赵昀。
赵昀看的,正是周仓的供词,以及有关于赵善湘次子向铸钱司汇兑金锭一事。
赵昀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赵善湘已经是深深的牵扯其中,真若最后坐实了是赵善湘在幕后主使,那就真是泼天大案了。
这时一个小黄门小心的进来,对高实耳语禀报。
高实点点头,而后碎步上前,对赵昀道:“陛下,赵善湘赵使君跪在宫门外,请求召见。”
赵昀疲惫的闭上眼睛,半响,道:“让他侯着,再命人传话,晚上让张楚进宫。”
“是,陛下。”高实答应一声,便碎步后退,下去了。
很快,高实来到赵善湘面前,赵善湘急道:“公公,官家怎么说?”
高实面无表情,道:“官家让使君在这里侯着。”“啊!”
赵善湘一脸惊恐,满脸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急道:“还请公公再通禀官家,就说臣赵善湘冤枉,求官家万万要召见一回。”
高实摇头,道:“使君不必如此,官家做事自有章法,既然官家让你侯着,那你便侯着,我等皆是官家的臣子,万万不能违了官家的意思。”
说完,高实就不再理会赵善湘,转身走了。
赵善湘仰天悲乎,道:“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天要亡我?”
说完,赵善湘就再也忍不住,竟然是哭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从容和气度。
过了一个多时辰,当赵善湘已经不抱希望,听天由命的时候,高实来到他面前,道:“官家召见,使君请随咱家来。”
赵善湘喜出望外,赶紧跟着高实来到赵昀的面前。
一见面,赵善湘直接跪在地上,隐隐带着哭腔,道:“臣赵善湘,见过陛下。”
赵昀抬眼看他,见他下跪,淡淡说道:“卿家何须如此,起来吧。”
赵善湘哪里肯起来,他道:“陛下,臣冤枉啊,臣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但臣可起誓,臣绝没有半分谋害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明察。”
赵昀嘴角翘起,露出笑容,道:“冤枉不冤枉,三司会审自然会给你公道,卿家不必如此,起来吧。”
赵善湘见赵昀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的样子感动,心中凄凄,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此处,赵善湘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哭道:“陛下,当年史弥远犯上作乱,臣与他是儿女亲家,他伏法被擒,臣惶惶不可终日,多亏陛下仁义高洁,福恩四海,没有大起诛连,臣方安然无事,陛下的恩德,臣恨不得掏心挖腹,以表达对陛下的感恩和忠诚,又怎会做那刺王杀驾的勾当,陛下,陛下,臣冤枉啊。”
赵昀目光炯炯的看向赵善湘,赵善湘没有躲闪,坦然的与赵昀对视,接受赵昀的审视。
看了一会,赵昀收回目光,要说是赵善湘一手谋划行刺大案,那么动机除了因为耕地到户法,使得赵善湘损失五六千亩耕地,除此之外,便再无理由。
赵善湘虽然也是宗室,但那都远的只能靠追溯了,就算赵宋皇位继承人排名前一百名的都死了,也轮不到他。
为了区区几千亩地,他犯得着干这种事吗?
赵昀起身,走到赵善湘面前,亲自弯腰,将他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