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高澄也没指望儿子们个个争气,但老五高孝琮着实让他感到无奈。
要说这小子有多坏,倒也不尽然,才六岁的孩子,也就喜欢恶作剧捉弄人,不好读书,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高澄肯定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尤其是最近三年,年年出征,一走就是半载才归,好不容易回了洛阳,既是国事忙碌,又要寻花问柳,连几个年长的儿子都无暇顾及,哪还有闲心过问高孝琮。
自是当了甩手掌柜,扔给其母元明月管教。
元明月36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时也放纵他,觉着顽劣便顽劣罢,又不是要与几个兄长争储,平平安安地做一辈子富贵闲人,就像他二叔一般,妻妾满堂,儿女绕膝,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这次高孝琮便没那么幸运,正巧撞在枪口上,高澄本就因元季艳一事心中窝火,如今见高孝琮在自己面前耍滑头,更是恼怒。
“此文既为你所作,且背诵一遍。”
高孝琮脸色一苦,支支吾吾就是背不出来。
高澄狠狠瞪他一眼,训斥道:
“为父生平最恨受人欺瞒,当年为王世子时,幕府曾有一僚左,名邢邵,号北地三才,时任主薄,亦曾倚为臂膀,却因作伪,为我所逐,空有满腹才学,却只能埋没乡里。
“你等才学,为父如何不知,所检验者,无非态度而已,你只六岁,便已学会作假欺瞒,小时便如此,待年长又怎得了!”
说罢,便唤来宫人将高孝琮拖下去杖责二十,高孝琮哭喊认错,四位兄长也下跪苦苦为他求情,泪如泉涌。
“那就全受着!来人,都给我拖下去,每人杖二十。”
高澄似乎动了怒,但临了却对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了然于心:莫打实了。
五个儿子都被拖出殿外,高澄低声自语道:
“这几个小混蛋,戏比我当年要好,说哭就哭,我当年又有这份本事,也不会时常挨贺六浑的揍,只希望这次一同受罚,能让哥几个关系缓和些。”
其实不用芸娘暗地里嘱托,行刑之人也不敢真的打狠了,没见当初尉景将小高王打狠了,结果高欢一起创业的老兄弟就他一个人是个郡公身份。
就连死了十四年的蔡俊,高澄建国后,都特意派人祭告其墓,为蔡俊追封王爵,配享高欢庙庭。
当爹的这么记仇,做儿子的又能好到哪去,真下手狠了,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孙着想,指不定这五位里,将来就有夺嫡的最后胜利者。
见四位兄长为自己受罚,高孝琮感动之余,也在心里暗骂当爹的没良心,不过就是找人代写了文章而已,用得着动真格么。
每人挨完二十杖,又被高澄唤进了殿里。
“章儿、瑜儿、琬儿、瓘儿,我手中有六团纸,代表尚书省六部,你们四人上前抓阄,抓到哪一部,明日起便往该部随尚书处理实务。”
高孝章三人大喜过望,心知这便是挨了杖责的奖励,此番高澄命他们作文,题目便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此番为高孝琮求情,同受杖责,不就是应了题么。
高孝瓘却垮了脸:以后更是没时间练骑射了。
高孝琮捂着屁股凑到高澄面前,嬉皮笑脸道:
“父皇,孩儿呢?”
他倒不是真想处理实务,就是觉得四位哥哥都能抽,怎么能缺了自己。
高澄敲了他小脑袋一下,没好气道:
“待你满了八岁再说。”
高孝琮把嘴一扁,都囔着父皇偏心,高澄也不理他,把手掌摊开,让四个儿子逐一抽取。
长子高孝章最先抽了一个纸团,打开来,满面都是春光,他恭敬递给高澄。
高澄接过一看,心道:
‘原来是掌管钱粮的户部,难怪这小子这么兴奋。’
六部也分好坏,如去了吏部、户部,自然是上上之选,若是去了礼部,至少在北齐一朝的礼部纯属湖门面。
你跟高澄说礼,听得烦了,直接就是一句:我蛮夷也,不知有礼。
高澄给其余三子看了一眼,只见白纸上写了一个户字,知晓钱袋子被大哥摘了去,高孝瑜、高孝琬更是祈盼自己能抽到吏部。
高孝瑜作为次子第二个上前抓阄,他稍作犹豫,便抽取了最中间的一只,才打开,脸色便暗了下来。
高澄接过一看,原来是工部。
“去了工部便要向辛尚书虚心求教,以师事之。”
尚书令高隆之早就卸去了工部尚书一职,由另一位理工科的大才,文武双全的辛术担任。
高孝瑜短时间内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好歹不是礼部,而且父皇历来也挺重视工部的。
听得高澄叮嘱,高孝瑜赶紧应是,退到殿下。
高澄又对殿下的高孝章道:
“户部崔尚书虽风评不佳,但追随为父近二十年,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你当待之如叔父,不可轻慢。”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