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杀散了,突厥人在入口处放置了拒马,结阵防御,将士们冲不出去。”
眼看退又退不得,进,却因退回来的前军造成拥堵更是挪不开脚步,邓叔子俨然陷入绝望之中。
铁伐所部未入伏击,却轻易被杀散,并非他们不用命,也不是柔然将士实力孱弱,着实是太累了。
虽说常常被戏称为草原霸主之耻,但能够灭亡高车国,柔然将士的勇武值得被尊重。
阿那瓌心知再不振作,这两山之间的通道将沦为柔然汗国的坟场,他索性弃了盾,高举马刀大喝道:
“与其坐以待毙,为人箭靶,众将士莫不随我弃马登山,杀溃锻奴!”
到底是积威深重,哪怕身处险境,柔然人依旧相信他们的可汗,愿意跟随他。
阿那瓌的叫喊声被众人传递开来,四五万人翻身下马,拔刀与阿那瓌杀向一面山包,其余人不是不愿听从阿那瓌的指挥,实在是挤不上去,就那四五万人,有很多都还拥挤在下边往上拱。
在死亡的刺激下,疲惫不堪的柔然人仿佛激发了人体潜能,越战越勇,居高临下的突厥人明明占据优势,却只得且战且退,而阿那瓌所选山包,恰恰就是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所在。
眼见柔然人似乎越战越勇,他赶紧调来王庭方向出口堵塞的突厥战士驰援,却依旧难以阻挡搏命的柔然人前进的步伐。
另一侧山包上的突厥人冲锋而下,又有大量柔然士卒调转枪头,阻挡冲下山的突厥人,而随着大量柔然人在山坡上同突厥人浴血奋战,道路不再堵塞,邓叔子瞅准时机,领了自己麾下剩余兵马三千余人向王庭方向的出口处杀去。
由于防卫力量早已被阿史那土门抽调,邓叔子轻易冲出伏击圈,他赶紧命亲信回去报信,自己则亲率部众护住出口。
然而当邓叔子的亲信回到山道中时,他望见了漫山遍野的尸骸,山道中多有突厥人抓捕俘虏。
于是不敢久留,赶紧报信邓叔子,随他逃亡。
而山顶上,突厥人重重围困,包围圈中,数千柔然士兵哪怕力竭,依旧忠诚的护卫着他们的可汗阿那瓌。
阿那瓌拄刀而立,浑身浴血,却无致命伤,他双目紧闭,好似正在休憩。
阿史那土门越众而出,招降阿那瓌,哪怕明知道这般做法又会惹来一阵所谓锻奴的怒骂,但他也愿意以试,毕竟阿那瓌若降,便能更顺利地接收柔然汗国的遗产。
毕竟这一战后,柔然最精锐的王庭十万大军毁于一旦,再无力与突厥相争。
可阿史那土门的劝降却没有换来阿那瓌的任何回应。
他不愿再等,命令突厥战士们一并围杀,阿那瓌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他却依旧紧闭着双眼,当最后几位忠心护住的亲兵身死,突厥人冲到阿那瓌面前时,他们才发现这位柔然可汗早就力竭而亡,站着死在了怀荒以北,一座无名山巅之上。
“抓捕溃卒、搜集物资。”
说罢,阿史那土门回头看向拄刀而立的阿那瓌。
他们之间并非真有什么私人恩怨,一切都是为了部族的崛起,让部民拥有更广阔、丰美的草场,也让自己拥有更大的权势与财富,这一刻,身死怨消,曾经求婚被拒,受辱杀使,发誓要将阿那瓌挫骨扬灰,如今只需吩咐一句,便能得偿所愿。
但阿史那土门却始终开不了口,也许是阿那瓌的壮烈触动了他,最终一声长叹后,阿史那土门对亲信吩咐道:
“由你厚葬敕连头兵豆伐可汗。”
敕连头兵豆伐可汗,是阿那瓌自封的尊号,此时称其尊号,也是阿史那土门向曾经君主的道别。
亲信应下命来,领了几名突厥士兵,即在山包上为阿那瓌挖坑下葬,调用了几件器物作为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