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寺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身为大魏忠良的高澄,决计是不会踏足一步。
但里边的人在他的授意下,却可以趁夜悄摸出寺。
高澄带足了动物肠衣或鱼鳔制成的小物件,怕的就是对方受孕,弄出丑闻来。
至于这种小物件是谁发明,绝对不是高澄,可能是高隆之给捯饬出来的。
小高王是真的不争功,也没别的原因,就是那啥之父,难听了点。
然而真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并非一对一的佛学授课。
“还请大将军怜惜妾身不易,救我等出瑶光寺,妾身愿为奴为婢侍奉大将军。”
一众二十五、六的年轻妃嫔在元朗皇后的带领下,拜请道。
这下高澄犹豫了,本打算挑明只做露水夫妻,愿意,他就留,不愿,他就走。
他不可能将这些妃嫔领进家门,倒不是担心舆论非议。
再怎么非议,对高澄那臭名声也没多少影响。
他担心的是后宅不宁。
听她们自报身份,这些人,不止元朗、元恭、元晔的妻妾,就连曾与尔朱英娥争宠的孝明帝、孝庄帝妃嫔也在其中。
也对,9年前,孝明帝元诩死时只有18岁,7年前孝庄帝元子攸死时也才24岁,作为妃嫔的她们又能年长到哪里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高澄一般痴迷于御姐。
都是些苦命人,在瑶光寺里熬过了青春年华。
现在给这些妃嫔们一个空头许诺,也许能尽享人间欢乐。
但一贯哄骗下属时,面不红心不跳的高澄,却始终说不了那个好字。
也许是现代人的良知让他不忍欺骗这些苦命人。
欲望消退,理智重新占据智商的高地,高澄将这些妇人们一一扶起。
“诸位所请,澄尽知矣,待将来社稷若有变故,我自会大开寺门,送上一份体面营生,任你等去留,为奴为婢之言,请勿再提。”
有南朝这么多权臣篡国的先例在,无需高澄细说社稷会发生什么变故。
“大将军是嫌弃妾身残花败柳?”
有美妇垂泪道。
眼看一屋子娇滴滴的妃嫔神色尽皆暗然,高澄不得不解释道:
“若有此意,今日又怎会来此,诸位要离了这座瑶光寺,将来自有机会,澄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夜色已深,家中妻妾熬煮了糖水等候,就此别过。”
说罢,高澄转身径直离去。
望着高澄大步离去,许多妇人大失所望,她们中许多人更想的是进渤海王府,而不是真要离了瑶光寺自己辛苦操持营生。
瑶光寺虽寂寞,生活却是衣食无虑,养尊处优。
说到底,还是羡慕本应与她们一般,进瑶光寺苦熬的尔朱英娥与小尔朱,为17岁的权臣生儿育女,依旧享受尊荣。
况且还听人说那权臣的模样生得俊俏。
这才怂恿了胆小的元朗皇后出面相邀。
高澄远离了瑶光寺,却并没有急着回府,先去探视了李祖猗与元静仪,高澄再与诸位侧室相见,最后宿在元明月的院里。
高澄为了防止后宅争宠,干脆玩起了轮值,每间院里歇一宿,轮着来。
元仲华养在清河王府,李祖娥留在河北老家,高澄身边还有九名女卷。
人力有尽时,一时半会不能顾全了,但每天都要一一探望,让她们体会到自己的关心。
高澄在元明月屋里怀抱着长女阿宓嬉笑逗弄。
包括晚了一天出生的次女果儿在内,满了半岁的她们早没了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模样。
尤其是阿宓,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眸子像极了她的母亲元明月。
明月姑姑不年轻了,作为女卷们最年长的存在,29岁的元明月却比以往更多了几分韵味。
这是一众二十上下,甚至十六七岁的侧室们所没有的。
将碍事的阿宓交由乳娘抱睡,一番云雨之后,也算老夫老妻的两人相拥而眠。
很快又到了年节,太昌六年走到了末尾。
这期间一应政策平稳推进,新的政令也正在酝酿。
回首过去的一年,西征大败导致财政枯竭。
这并不只是粮用消耗,更多的是对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
这一点若是短缺了,又能指望谁为你卖命。
高澄颁布一系列政令列如收回铸币权、整顿盐政等,又向佛道化缘,干涸的财政稍稍宽裕后,在大兴文教,广建学舍之余,高澄也把拖欠的民夫抚恤发了下去。
年初时候,财政艰难,他只顾得上将士们的家卷,死难的民夫们,高澄只能给予少量救济,保证他们的家卷不被饿死。
如今有了些盈余,哪怕是带上子女改嫁之人,高澄也发了一份她们应得的抚恤。
民夫抚恤远低于中兵将士,但架不住人多了,高澄一计算,刨去士卒军饷与官员俸禄,以及来年科举所耗,财政已然吃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