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宇文小姑早些发挥作用,高澄不愿使团在洛阳久留,若全程避而不见又恐宇文泰生疑,于是便派遣亲随将贺兰祥等人带了过来。
宇文小姑到底不是专业的人士,一见情郎笑容便不自禁地浮现在脸上,只是站在前方的贺兰祥一心都在观察高澄,并没有发觉。
而阎姬等人也以为是贺兰祥问起丘家兄弟,才让宇文小姑展露笑容。
坐在主位的高澄瞥见这一幕,不禁心头一跳:这可不行,若是她回了长安整日里郁郁寡欢,定会教人看出破绽。
他面对众人自是知晓宇文小姑一进门望见自己神色便起了变化,根本不是因丘家兄弟的去向。
“我已经遣人传信王思政,他自会放了丘宾、丘崇兄弟。”
高澄说罢,便与贺兰祥旁敲侧击关西消息。
贺兰祥似乎很乐于与高澄谈论关西之事,在他口中,西魏士民同心,物产丰盈,将士们报国热情高昂。
高澄见在贺兰祥的嘴里套不出真话,便也失了兴致。
挥手让几人退下,回使馆收拾行囊,让他们明日一早便动身西归。
全程与宇文小姑及阎姬等人并未有所交流。
宇文小姑哪有什么行囊要收拾,不过几件衣裳首饰而已,她也知道高澄不方便与自己叙话,却也恼他为何不多看自己几眼。
连带也迁怒起了把守屋外的黑甲卫士,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自贺兰祥一行人入驻使馆,高澄便派亲卫严守使馆各处,将众人禁足。
正换防的时候,一名黑甲亲卫突然轻轻推开门,熘进了宇文小姑屋中。
宇文小姑受到惊吓,却没有呼救,原来那黑甲亲卫正是高澄假扮。
高澄哄了好一会,才让宇文小姑答应去了长安会振作精神。
明日一早便要离开,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温存,宇文小姑比以往更加投入,高澄不得不拿了一条手帕塞住她的嘴。
事后,天色渐黑,有一众亲卫作掩护,高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使馆。
高澄回到渤海王府,才进内院却迎面撞见了尔朱英娥。
尔朱英娥打发走了身边使唤的奴婢,冷笑道:
“原来夫君还记着家门怎么走。”
以往这妇人生了气,只需将她拦腰抱起,往榻上一扔,立时便只剩了欢声笑语。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时候的小高王刚刚操劳国事,硬气不起来,便上前搂着尔朱英娥想要说些甜言蜜语。
哪知闻了高澄身上残留的香味,尔朱英娥脸色更差:
“不洗干净了,莫要碰我。”
毕竟只是吃醋,就扬言自己父亲随时能废立天子的刁蛮妇人。
被高澄娇宠了八年,与他相处时,又怎会谨小慎微。
高澄低头嗅了嗅,而后笑道:
“往日我从别的院里过来寻你,也不见你让我去洗干净。”
“都是自家姐妹,怎能与外面的女人相提并论。”
尔朱英娥争辩道。
同床共枕之人最了解高澄的身体状况,这些天来,一众侍妾都觉得高澄在夜里有些敷衍。
原以为是有姐妹白日偷欢,可是最后发现没人出府,今日众人碰头一合计,都认定高澄在外头又养了人。
这才有了本该今日侍寝的尔朱英娥发作这一幕。
高澄见尔朱英娥气极的模样,好生宽慰几句,并承诺明日起,便不再往府外偷欢。
这话一出口,尔朱英娥却喊道:
元明月等其余诸女也跑了出来,其中居然还包括明年才进门的元仲华,原来都在躲着听墙角。
“仲华,你怎地也来了这。”
听到高澄询问,元仲华挺着小胸脯傲然道:
“我是夫君嫡妻,今日听姐妹们说这些时日你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魂魄,又怎能置之不理。”
看着元仲华即使抬头挺胸,也依旧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模样,高澄暗自惋惜:十五岁的人了,只怕也就这样了。
见高澄望着自己胸脯,摇头叹息,元仲华一跺脚,狠狠白了高澄一眼,便气冲冲回去清河王府,留下诸女暗自发笑。
太昌八年(539年)六月十一,清晨。
贺兰祥一行人由司州牧可朱浑元派人监送,出洛阳西城北头第一门承明门,缓缓西行。
宇文小姑掀开车帘,探头回望,承明门城头并无高澄身影。
‘他就是这般小心,唯恐送行让人瞧出破绽。’
宇文小姑放下了车帘,心中哀怨道。
在贺兰祥等人过潼关的时候,渭水北岸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正乘着一叶扁舟渡河。
而渭水之南,丘愿急切之余又心怀忧虑,父子分别十一年,他离开晋阳时,两个儿子都尚在襁褓。
丘愿无从分辨远处小舟上两个瘦小的身影究竟是否真是他的儿子。
对方又会怎样看待十一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