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位寡妇,还是一位弃妇,在勋贵们看来或许不是一个问题。
问题是他崔括不想牺牲自己,欢笑大家呀。
在儿子屋里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天才亮,崔括就迫不及待拉着元静仪往渤海王府行去。
高欢与高澄谈了一整夜,也丝毫不见疲态,非要拖着病体出门送儿子们一程。
高浟、高演、高涣、高淯都要随高澄南下。
元氏牵着高浟,韩智辉怀抱着高涣,有孕在身的娄昭君目光也一直落在乳娘怀中的高演身上。
渤海王府一应家卷全都出门送行。
斛律光、高季式已经领了卫队等候在马车周围。
小婶元季艳同样赶了个早,梳洗一番,怀抱着高睿过来。
原本自该话一番离别,但不远处的崔括却在侍卫的阻拦下大声高呼:
“世子,下吏求见世子!”
高澄一眼望见了元静仪,也知道在他身边的应该就是其丈夫崔括。
心道:你崔括也是,稚子抱金也就罢了,还偏要行走在闹市,给高欢瞧见。
这般想着,眼角余光不由瞥向高欢,恰巧高欢也在看他,父子俩的视线撞个正着。
“那人是咸阳公义女的姐夫,名叫崔括,与孩儿也算连襟,孩儿这就去问问究竟有何事。”
高澄向他解释一句,正要去见崔括。
高欢却道:
“让他过来便是。”
高澄其实心里对崔括的意图有所猜测,高欢发了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崔括招来。
崔括夫妇来到面前,正要堵话,崔括便语速极快的恳求道:
“下吏自幼多病,难行夫妻伦理,不愿拖累元氏,执意休妻。
“又因元氏之妹为孙司徒义女,又受世子青睐,贸然行事,恐使世子受人非议,污及世子贤名。
“今日来此,正是为世子表明清白,休妻之举,括并未受人逼迫。
“下吏休妻,错皆在括,与元氏无干,夫妻多年,虽情尽于此,却也盼她有个好归宿。
“世子贤德,着于四海,非世子,不足以为良配,还请世子成全。”
天知道这番话他究竟练习了多长时间,才有这样的熟练度。
身旁的元静仪只是低头咬着唇,一声不吭。
崔括先前已经将利害关系与她说得清楚,无论是为了保住崔括的性命,还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都没有表示反对。
高澄却被这操作整不会了,一众小妈们怪异的目光看得他头皮发麻,瞧热闹的元季艳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羞红了脸。
而高欢的眼神最是复杂,鄙夷之余,似乎也有几分羡慕:这小子!
这么个场景,高澄无论如何也不能应下来,否则以后怎么做人
他和颜悦色地劝解道:
“既是结发夫妻,自该休戚与共,休妻托付之言,还望崔兄三思。”
崔括见高澄并未动怒,终于放下心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今日他当众托付妻子,相信高澄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害他性命。
至于元静仪究竟保不保得住,跟性命相比,真的不重要。
一直旁观的高欢突然对崔括开口道:
“既然你与阿惠友善,便带着家卷去洛阳听用。”
他着实羡慕高澄玩得花,府上不止有尔朱英娥与小尔朱、元明月与元仲华这两对姑侄。
还有李祖猗与李祖娥这两姐妹。
虽然自己也被元静仪的美貌所惑,但他到底是做不出与儿子争抢女人的丑事。
所幸派去洛阳,眼不见心不烦,免得干出湖涂事。
得了高欢亲口实证,与高澄友善,崔括喜不自胜,连忙叩头谢恩。
高澄倒也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让崔括无需急着今日出发,先行回家收拾行囊,自己会替他们在洛阳安排住处。
心底也在盘算着到了洛阳,再安排他们和离。
瞧崔括的表现就知道,一天不摆脱了这桩婚事,他一天过不安心。
崔括欣喜的带着元静仪回家,收拾家当,准备明日启程。
虽然崔括一直在说,休妻是自己本意,但众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临别时,尤其是郑大车,那哀怨的目光让高澄不敢直视。
而元季艳,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便抱着高睿走了。
高澄与众人一一道别后,与几位弟弟分别登上各自的马车,先去孙腾之家,今日不是为了寻宝,只是接元玉仪往洛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