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这招?
高澄第一反应是高欢又要试探自己。
老套路了,他甚至觉得这是高欢的恶趣味。父子俩都是千年狐狸,整天在这跟他演聊斋。
正要推辞,却又听高欢说道:
“阿惠,这是为父诚心之言。”
看着高欢诚挚的眼神,高澄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晋阳归权,已经是父子间最后一次考验。
已经大权在手的高澄坦然归还权力,于高欢而言,哪还需要再用河北的归属来试探。
一念及此,高澄并未再做迟疑,他自信道:
“父王诚心相询,孩儿不敢欺瞒,莫说河北,便是天下,儿也能担起重任!”
高欢闻言,乐道:
“如此说来,以河南、河北相托,还是让阿惠屈才了,你且再等几年,总有一展才能的时候。”
这次西征的失败,身体受创的同时,也对高欢的精神层面造成重大打击。
曾经的他只是身体迈入老年期,如今的高欢在心态上也开始衰老。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对高澄放下了所有的疑心。
值此关键时刻,小高王绝不会飘,他动容道:
“子欲养而亲不待,此人生大不幸,只盼父王安康长寿,能使儿尽心侍奉。”
高欢闻言,心中感慨良久,才道:
“继续谈论正事吧,将河北交由阿惠,为父专心在晋阳领军,必要一雪前耻。”
时不时发作的头疾,让高欢感觉精力远不如前,这也是他放手河北,专心并州军事的原因。
当然,在高澄看来,这个耻,不雪也罢,免得再送一波。
但也不能打击了高欢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一点信心。
“孩儿愿助父王一臂之力,匡定天下。”
“攻略关西,少不得阿惠的辅左,你我父子勠力同心,必取黑獭首级。”
听得这般说,高澄才放下心来,看样子一场西征失败也不全是坏事,至少高欢没了过去的傲慢,算是将他彻底打醒了。
而对于高澄来说,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得到了高欢全部的信任。
既然说到河北,必然绕不开河北三父,姨父相州刺史段荣、姑父定州刺史厍狄干、舅父冀州刺史娄昭。
高欢主动提起了河北三父的职位调动,他打算将段荣调离相州。
倒不是段荣镇守邺城六年,高欢心生疑虑。
而是段荣太老了,六十岁的他又疾病缠身,高欢打算将段荣接至晋阳照养。
高澄对此也有了解,他很清楚段荣熬不过明年。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向高欢提议将段荣以及家卷送往洛阳养病,身在虎牢的段韶也能时常回洛阳探望。
也许是想到了高澄之前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高欢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
又与高澄商量好了段荣在洛阳的职位安排。
加侍中,授予司徒的虚职,毕竟让他去洛阳是为了养病,又怎么可能真的赋予实权,任他忙碌。
而段荣离开邺城,必须另择相州刺史。
河北诸州,以相、冀、定三州最为紧要,非心腹不能胜任。
而三州之中,相州更是重中之重。
高欢既然决定将河北交予高澄,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决定刺史人选:
“阿惠打算由谁接任?”
高澄沉吟许久,才举荐道:
“孩儿以为东荆州刺史杨愔,可任此职。”
杨愔到底是个文官,老放在魏梁边境也不能让他全心治理,虽然他在东荆州确实干得很出色。
而身处相州,则完全不需要杨愔分心军务。
对于杨愔的治理才能,高澄是认的。
他最核心的幕僚群体中,陈元康运筹帷幄、赵彦深行事谨慎、崔季舒最有眼色,这三人论治理才能,还是差了杨愔许多。
历史上,在他任职宰相期间,北齐朝堂一度出现‘主昏于上,政清于下’的局面。
当然,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虽然有着行事不密的缺点,但对于完全获得高欢信任的高澄来说,他并不需要与杨愔密谋。
只要不碰着洛阳之变时,不小心泄露高澄领军南下这种特殊事例,也不全是坏事。
毕竟上位者天然没有安全感,杨愔行事不密的缺点,也无需担心他能够暗中跳反。
但仔细想想,他也不可能跳反,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的脑袋也不是白砍的。
对于这个人选,高欢当即表示认同。
杨愔不止是高澄幕府第一位长史,最受信任的几名文士之一,同时,他也是自家人。
当初高欢为高家二姐儿择婿,在高澄的建议下,便挑选了杨愔。
作为高欢的女婿,高澄的嫡亲妹婿,杨愔的身份足够让高家父子放心把相州交由他治理。
议定了相州刺史,而东荆州刺史又空缺出来,高澄没有将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