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子如不敢替高欢拿主意,建言的官职高了,受高欢猜疑,官职低了,又得罪高澄。
这种两头难讨好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
眼见高欢为高澄的封赏发愁,司马子如权衡再三,才提议道:
“相王何不招世子来晋阳,当面询问。”
高欢闻言,也觉得要征询高澄自己的想法,不止是封赏官职,其中更有南兖州(谯州)刺史的人选。
南兖州新近收复,萧梁或有侵犯,需要让一员大将出镇,而自己远在晋阳,坐镇河东、河北,河南战事交由高澄主持,该由何人镇守小黄县,自应该听取高澄的意见。
于是派人往小黄县传信,让高澄安排好留守事宜,自行往晋阳相见。
高澄此时也在处理两千余俘虏的安置问题。
自然不可能将他们安置在小黄县,否则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逃亡一空。
高澄大笔一挥,由尧雄领本部将俘虏分散送往河北各州,并且代为转告各州均田使,为他们分配田亩。
记室参军张师齐见状,劝说道:
“大都督,于俘虏一事,国朝自有制度,何不将其分赐勋贵为奴,大都督若是愿意,也可从中挑选,或做膳奴、或为仆役。”
高澄略有不满:哪会有人蠢到用俘虏当厨子的,瞎出馊主意。
他教训道:
“丧乱之际,丁口最贵,两千余俘虏,妥善安置便是两千余税户,如何能放任为奴。”
张师齐闻言,立即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赞誉道:
“大都督不重个人私欲,事事以天下为先,当为天下楷模!”
高澄这才转怒为喜,笑着谦虚道:
“此言甚过,甚过。”
张师齐告退之后,便忠实地将高澄对于俘虏安置的看法记录在神秘小本本上。
而高澄送走了尧雄所部五千人与两千俘虏后,处置政务,安顿民生的同时,等待着新任刺史过来交接,一如徐州之事。
不过等来的却是高欢信使,命他赶往晋阳。
得知不是往洛阳相见,高澄松了一口气,当即命慕容绍宗领军步卒五千,段韶领步骑五千,暂时驻防南兖州,看顾伤兵。
自己则领高敖曹、斛律光、高季式、王思政等将及部曲西归。
途经洛阳,高澄命高敖曹、斛律光、王思政回城,由前任亲信都督高季式领亲卫护送北上晋阳。
之所以将亲卫暂时交由高季式,是因为亲信都督兼岳丈王思政听闻旧主元修被毒杀,悲痛不能自已,茶饭不思,以致形销骨立。
这要换个蠢些的,会觉得王思政待旧主尚能如此,是个忠臣。
但高澄可是演艺世家出身,跟他们父子相比,表演痕迹太重了。
虽然不知道王思政存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还是让他回洛阳休养,由高季式随行。
宇文泰毒杀元修,扶持元宝炬上位,改元大统。
关西传回来的消息有很多,包括苏绰被提拔,受到重用。
这并没有让高澄感到诧异,是金子总会发光,早晚而已。
领着高季式抵达晋阳后,高澄径直往大丞相府前去拜见高欢。
自去年六月中旬一别,直至如今太昌四年(535年)三月末尾,两父子已有大半年未见。
不等高澄行礼,高欢打量着与他身高相仿的儿子,感慨道:
“阿惠真的长大了。”
高澄深深行礼,笑道:
“父王风采却一如当年。”
高欢招手道。
“快走近来,让为父好好瞧瞧。”
高澄快步走到他的桌案前,跪坐下来。
高欢长叹道:
“为父平生得意之事有三。”
“还请父王明示。”
“其一是以罪户出身,却能得你母亲的青睐,其二是崛起于微末,却能有如今的权势,至于其三嘛...”
高欢含笑注视着高澄。
高澄接他话茬说道:
“便是教养了孩儿。”
高欢闻言笑道:
“哪有人这般自夸,真不知道你这厚颜无耻的性子究竟随了谁。”
却并没有反驳。
高欢开始说起高澄儿时的一些事情,每每说到趣事,两父子总是相顾大笑。
高澄注视着高欢眼角的皱纹,两鬓微霜,突然感觉贺六浑真的老了。
早些年在塞北当戍卒、做信使,风吹日晒,如今虚岁才四十,已经显现了老态。
不止是容貌上的变化,还有心境上的衰老。
往常高澄来晋阳,高欢哪会与他这般追忆往昔,总是直言大事,两人将公事都商量妥当了,才偶尔说些私事。
但高欢终究是那位东魏权臣,他很快将情绪抽离,与高澄商量起公务。
“阿惠以为,南兖州刺史该由谁来任职?”
捷报传至洛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