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使,命温子昇作文,纪念自己在韩陵以弱胜强,大破尔朱氏的丰功伟绩,并同样在韩陵山下刻碑立石,还美其名曰:韩陵片石。
这不要脸的模样,两父子是凑到一块了。
见高澄态度坚决,温子昇只能被动地欣然领命。
高澄又问道:
“梁主问起江北人物,鹏举应该如何言语?”
温子昇当即奉承道:
“江北多英雄,首推高王与世子。”
出乎温子昇预料的是,高澄居然摇头否定道:
“父子两代英雄,恐梁人疑虑,不愿与我和好。”
这下温子昇可不敢自作聪明地贸然作答,而是询问高澄道:
“仆愚钝,还请世子明示。”
高澄沉吟后,说道:
“你且记住,但凡梁人问起江北人物,便要夸赞父王,旁人问及澄,你需要神色间带上几分轻视,却不能作答。
“期间假作醉酒,与人密语:‘鲜卑小儿,仰仗其父得以身居高位,贤士辅佐才能稍建功勋。
“‘领军征伐,军务皆由慕容绍宗主持,安定地方,政事交由幕僚处置,高子惠却窃以为己功。
“‘其人居功而傲慢,傲慢则无礼,无礼却轻贤,封赏随心,身侧多有幸臣。’
“‘如段韶、斛律光等辈,皆酒囊饭袋,以谄媚事人,却得领大军。’
“‘仅是劝谏他亲贤臣、远小人,却被他所厌,日渐疏远,命为使者,远派江南,只恨误听误信,所投非人。’”
这一番话听得温子昇两股颤颤,伏拜道:
“仆岂敢如此诋毁世子,还请世子三思,仆宁死也不愿辱及世子声誉。”
高澄一把将温子昇伏起,笑道:
“自古使者往敌国,都要宣扬君主之威,鹏举盛赞父王,再暗贬于澄,梁人必然轻我。”
过去表现得太耀眼,也不知道现在扮猪吃老虎还来不来得及。
但高欢的继承人是英雄,还是脓包,对南梁君臣来说,区别很大。
若是英雄,萧衍自己老了,便要防着将来以北统南。
若是脓包,则大家一起歌舞升平,开心比烂。
随侍在侧的记室参军张师齐,也将高澄为国不计声誉的行为如实记载。
这一次真是如实记载。
温子昇领命而退,既然出使南梁的主使已经决定,其余人员随便从鸿胪寺与客曹中,挑上一些人便是。
高澄也转而寻找出使柔然的主使。
不同于南梁,高澄这次不敢用自己的幕僚为主使,南梁要脸面,不代表胡人也要。
真发生扣留使者的事情,苏武的气节固然值得敬佩,但高澄不想让自己的亲信体验苏武曾受过的苦难,当然,他们也受不住。
就在高澄纠结人选的时候,侍中李元忠举荐安乐王元昂为主使,出使柔然。
元昂闻听消息,大为惶恐,因妻子李祖猗是赵郡李氏嫡系,便带妻子拜会李元忠,想要询问原因。
李元忠笑道:
“柔然尝为大魏之臣,素来倾服本朝,大王北上又有何惧。”
一番安抚,仔细分析此行只不过是一场观光,回来便能受到重用,元昂欣然接受。
重不重用,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借此能成为高氏党羽,逃脱将来宗室被屠的命运才是他北上的动力。
高澄闻听元昂愿往,亲自接见了他。
虽然自己对与柔然结盟这件事,并不看好,但也不能儿戏。
元昂为了引起高澄的重视,早有准备,在他面前行止得体,谈吐有分寸。
高澄见元昂宗王的身份也足够贵重,也就任命他为主使,温子昇职位卑微,却能受重任,当然是因为他的文名。
至于高澄之所以对于柔然结盟不抱希望,自然是他了解柔然可汗阿那瓌的行事作风:利益在前,信义全然不顾。
如今东强西弱的局面,阿那瓌就算让人回复要助关东攻关西,高澄一个脚指头也不会信。
柔然与北魏算得上是世仇,对于北魏的君主来说,南方可以和谈,柔然不能不打。
经过历代君主,尤其是太武帝拓跋焘亲征打击,使得柔然由盛转衰。
正光元年(520年),柔然爆发内乱,可汗丑奴被其母与大臣所杀,其弟阿那瓌(音同归)继任汗位,族兄示发举兵,驱逐阿那瓌,阿那瓌因此投奔北魏,受封朔方郡公,蠕蠕王。
所谓蠕蠕,是魏人对柔然人的蔑称,形容他们是没有脑子的虫子。
示发得到汗位不久,正光二年,被兄弟婆罗门击败,死于部众之手。
同年七月,新任可汗婆罗门被高车人偷袭,狼狈率领十个部落南奔凉州,投降北魏,册封西海郡王。
至此,柔然彻底沦为北魏附庸。
北魏朝堂为了制衡崛起中的高车人,于是决定大力扶持百年仇敌柔然,送阿那瓌北上统领柔然部众,赠以各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