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担心外甥惹出祸事,赶忙入府劝说道:
“阿惠,收手吧。”
高澄朝堂外望了一眼,并没有人,他满不在乎地笑道:
“是吗?我才不怕。”
“元亶已经从此事抽身,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娄昭急了,心想自己外甥平素从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如今怎么就这般分不清轻重。
自从得知此事牵连甚广,元亶已经不敢再掺和,索性当起甩手掌柜,全扔给了高澄。
“他心生畏惧,自是他的事,我绝不会让此事不了了之。”
高澄决绝道。
“这是五万官吏呀,难不成还能将他们全部罢免?又让谁来接手?如今物议沸腾,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
娄昭却不罢休。
高澄不愿再谈,起身送客道:
“舅父莫要多言,我自有决计,洛阳防务紧要,舅父早些回去吧。”
娄昭不情不愿地起身,犹豫再三,还是告知道:
“此事我会奏禀大王,阿惠,你莫要埋怨我。”
“澄知道舅父是在替我着想,但舅父不必多此一举,只怕父王使者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
前番高乾、高隆之齐至,也不能动摇高澄决心,只怕早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高欢。
娄昭长叹一声,出府而去。
正如高澄所言,娄昭的信使还未过黄河,高欢的使者已经来了洛阳。
“阿惠!大王反复嘱托,让你勿要刚愎自用,为何你却听不进谏言,如此胆大妄为,我奉大王之命,打你二十棍,再将你押往晋阳,来人,给我将阿惠拖至堂外,执行大王家法。”
不等高澄辩解,兴冲冲跑来洛阳传话的尉景吩咐左右将高澄拖了出去。
当初受段韶军棍,分明没下多少力气,高澄哀嚎连连,今日尉景的心腹并未留情,高澄却咬紧了牙关,始终不愿服软。
尔朱英娥听说高欢的使者前来问罪,连忙从后院跑了出来,眼见趴在地上的高澄满头大汗,面色狰狞,哪还忍得住:
“给我住手!快住手!”
高澄非但不感激,还强忍疼痛,朝她喝道:
“你给我回去!”
尔朱英娥被他吼呆了,欲言又止,终于抽泣着回去了。
二十棍打完,高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甚至都不能站立,被尉景命人用担架抬着送上马车,带回晋阳。
从邺城搬来的娄昭君,瞧见趴在担架上脸色苍白的高澄,一股脑地扑了上去。
趴下他的裤子,高澄屁股上的伤势让她心都碎了一大半:
“贺六浑!你非要将阿惠打死不成!”
高欢只是打算让儿子挨一顿打,安抚人心,也没想到尉景会打得这么狠,心中不满,却不能对养育自己的姐夫发作,还是赏了些财物慰劳尉景奔波的辛苦。
堂中只剩了一家三口,娄昭君还在一旁抹泪。
哭得高欢心烦意乱,他指着高澄喝骂道:
“我叫你多与高乾、高隆之商议,就是要你谨慎行事,你为何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高澄把头撇向一边,不愿理会高欢。
“你倒是说啊!平素不是伶牙俐齿吗?今日为父问你,你怎么不说!”
“说说说!你想让阿惠说什么!”
成亲以来千依百顺的娄昭君突然爆发,连高欢也给唬住了。
高澄这才幽怨道:
“打都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若说的有理,为父自当向你赔罪。”
高澄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是你说的!虽然冒作官吏一事牵扯甚众,但我本就没打算将他们一并治罪,文吏们在听望司的配合下,早已将这些人的过往作为送到了洛阳。
“其中颇有政绩者,自当留用,给予正式授命,施以恩德。
“罪大恶极,祸害一方之人,便将他们押往洛阳治罪,收获民心。
“功过相当之人只是罢免,不治其罪,这等做法又如何会惹出乱子。”
高欢闻言追问道:
“空缺出来的官职如何处理?”
“考试。”
“什么考试?”
“我在洛阳将杨愔、崔季舒、陈元康三人锁在府中,让他们根据各类官职,列出考题,如农事官则考校农事,治水官则与考校治水,人尽其用。
“将来我再往各地主持考试,不限制人选范围,连那些罢官却无罪之人也能参与。
“如此,又怎么会掀起动乱,而通过这批官吏去留,各地官吏尽受我家恩惠,为父王党羽,你且说,我这等做法,是对是错!”
高欢恍然大悟,似乎也忘了先前说要赔罪的承诺,说道:
“阿惠这个法子好,你快快回去洛阳操持。”
娄昭君见他们两父子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心中甚喜,嘴上还是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