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薛仁杲身后的这些兵卒,也并非是他原来的部下。
他原来的部下更得力,但这场大败来的太快,结果也太惨烈,大多数的隋军早已找不到自己原来的上官。
这些兵卒便跟在了薛仁杲的身后,他们显然已经看出来了,不止是薛仁杲身上那套鹰扬郎将铠甲,更看周围这些薛仁杲的家将,便知这个薛仁杲非富则贵,十有八九是个世家子弟。
这种环境之中,他们跟着一个世家子弟,活下来的希望总是大一点,便是分到那几口吃食的把握,也比别人大一些。
但他们显然看错了,薛仁杲虽是个但河东薛氏旁支,都不知道旁到哪里去了,能够对能够给予他们的庇护,实在是少的可怜。
突然,薛仁杲手下的隋军发出了一件惊呼,“大郎,找到了粮食了!”
薛仁杲赶紧走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他们从山沟石洞里面拖出来几包粮食。
程虎跑上去将袋子揭开,当即皱了皱眉头,里面的粮食有一些发霉了,更多一些是发芽了。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粗劣的吃食,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这个时候,这就是救命粮啊!
薛仁杲叹了口气,在这种环境之下,在野外的石洞里,能找到被丢失的粮食,实实在在正常不过。
不过,这些粮食不是隋军军队败逃的时候,丢弃在山沟里面的,而是隋军来的时候,被民夫丢弃在山沟里面的。
初时,本来粮草转运又急,民夫运力又不够,民夫和士兵们为了减少压力,纷纷把这些粮食埋在地下,藏匿在山沟山洞里,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倒是救了他们一命。
可发现粮食的士兵还是做错了一步,那就是他不应该高呼出声。
这个时候的败军之中,大家都没有粮食,几包发芽的粮食,就可以导致同袍的火拼。
果然,陆续有近百兵卒围了过来,薛仁杲手下的数十人,也都抄起了手里的横刀长矛,再不济的也拿了根木棒在手。
双方的眼睛都通红,只要再出现一个火星,这里就会成为一片混战之地。
即使在败退的途中,有一些隋军士族子弟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士族子弟的粮食来源更加稳定,虽大多都是家族庶支,却不是像薛仁杲这一样的偏门旁支。
薛仁杲叹了口气。
这粮食不能丢,他得保住下面的人有粮食吃,下面的人才能够有力气保卫他。
他纵身上马,从杨熊手里接过自己的马槊,从人群中奔了出来。
猛虎虽病,余威尚在!
他在马上挥动着自己的马槊,环视着这些想来抢粮食的败兵,“河东薛氏子弟薛仁杲这里有礼了,山中野外吃食甚多,有不少的粮食抛洒于野,各位何不山中搜寻?”
周围围过来的败兵,听说薛仁杲竟是河东薛氏旁支,又看到对方数十个人手上都拿着家伙事,一副随时准备跟他们拼命的样子,也当场软了下来,纷纷散开了。
薛仁杲的手下都欢呼了起来,拖上几袋粮食就在野外拿着兜鍪煮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杨熊捧着薛仁杲的兜鍪,来到了薛仁杲的旁边。
他没有了一条手,只能够单手把吃食给薛仁杲奉上,“大郎,先吃点饭吧,这些都是挑过的,虽然发芽了,但起码并非腐败,倒是能吃!”
薛仁杲没有推迟,他不想死在这里,哪怕再难吃他都必须得吃。
他从旁边折了两段树枝,正要开吃,谁知那杨熊用身躯遮挡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油纸包。
“大郎,有盐!”
说罢,杨熊便把那一小撮盐,全然倒进了薛仁杲的兜鍪之中。
薛仁杲看了看他,明显猜得出来,这包盐应该是杨熊最后的储备了。
杨熊看到薛仁杲发愣,倒是有些误会了。
薛仁杲以前这好声色、好美酒、无肉不欢,如今这份惨淡,难免对方有意见。
“大郎,逃命要紧,倒是不好去寻什么肉食。”
“这一路之上,我们再想办法给大郎打个獐子,或者抓只兔子。”
薛仁杲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赶紧下去用饭吧!吃完饭还得继续逃命。”
杨熊退下了,薛仁杲手上的吃食虽说经过挑选,但还是有一种腐败的气味,只是这腐败中,又没有带有几分咸味,勉强能入口,却咽得薛仁杲的喉咙生疼。
只是薛仁杲些饭吃到一半,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烈的叫声,“贼至!”“速走!”
薛仁杲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远处有一阵烟尘扬起。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把兜鍪里的饭食一甩,又用力甩了兜鍪几下,便也不管兜鍪干不干净,直接套到头上,大声招呼属下:“贼至!”“速走!”
有兵卒边走边吃着饭食,有人早已丢下了饭食,只为跑得更快一点。
整个平原上,都有种狼来了一样感觉,隋军地拼命在奔跑。
但是后面的几百高句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