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为了威慑,一直喜欢把死刑放在菜市口之类的地方。
李谕到达时,已经围了不少人。
远眺过去,有两队官兵分列左右维持秩序,而一个较高的木台子上,绑着一个黝黑矮小的人,估计就是那名要被凌迟的康小八。
一个人见到李谕穿着特殊,走过来说道:“这位爷,你要是想近距离看好戏,只需要100个钱就可以去前排;如果半吊钱,我还能让您到最好的前排位置。”
李谕大为吃惊道:“还能买票?”
那人说:“这可比买票看戏过瘾多了,剐刑的大场面多少年不见着一次了。”
李谕摆摆手:“我在这儿就好。”
那人讨了个没趣,又去找其他人,有两个外国人对此很感兴趣,于是那人就以一个银圆的价格让他们到了近处。
竟然还提了价。
天气此时已经十分寒冷,木台子上的康小八冻得皮肤有点发红,被渔网勒得身上都是一块块鱼鳞状的凸起。
人群中有人说道:“还以为康八爷是个魁梧的大汉,没想到这么瘦小。”
“就是,说不定连我都打不过。”
“得了吧,你敢朝着大老爷们开枪吗?”
……
李谕一点都不奇怪,古代的小偷不可能高大,只有身形瘦小才能灵活地翻墙越屋。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刽子手到了。
“快看,是蔡六爷!”
执行剐刑的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蔡六爷年近花甲,穿着一件洗得快要发白的衣服,放下刀具后先向着台下施了一礼,似乎他很习惯在处死犯人时被人围观。
蔡六爷在细长的刀子上洒了一点水,然后用一块布擦拭起来,同时说道:“小八子,今天六爷我对你行刑,可怪不得我。判词上写着哪,在你手里有好几条人命,你这一条命还这么条命都还不够,只盼你在地府再继续赎罪。哎,可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老朽刀下,以前还会记着,现在根本不敢多想。今天又添一条剐刑,或许也是老朽的罪孽。”
康小八的眼睛看到刀子时不住跳动,但再一看四周围观的人,突然壮起胆子说:“来吧,我康八爷要是吭一声,不是好汉!”
蔡六爷行刑多年,各种各样的狠人见多了,不再多说,直接开始行刑。
每一刀都只割去一点,或许是天气寒冷,让神经有所迟钝,康小八竟然真的咬着牙没乱叫。
呼。
李谕重生前在医学院远远看见医学解剖尸体时都受不了,更别提现在,胃里不住翻涌,差点就要吐出来。
但再看四周,人们却聚精会神不想错过一个画面。
难怪迅哥笔下会把此时的人形容成那种冷漠的样子,李谕算见识了,转过身就走。
赵谦虽然有点意犹未尽,只能跟着回去。
——
好在并非所有的人都如此麻木,否则岂不一点希望都看不到,总有些人是民族的脊梁。
李谕回到家中,拿出报纸,看了看这段时间发生的新闻。
首先值得注意的就是九月份革命党人、光复会的吴樾行刺准备出洋考察的五大臣。
可惜革命党早期的活动都存在计划不足、经验欠缺的问题,吴樾的刺杀并未成功,自己却在正阳门火车站被炸死。
另外一则新闻就是北洋六镇终于练成,同时宣告袁世凯的地位更加无法撼动。
看报的时候,近卫昭雪很殷勤地拿过来了一封信,“先生,是从日本寄过来的。”
李谕接过信的同时问道:“最近工厂运作怎么样?”
近卫昭雪回道:“一切都很好,北洋的徐世昌大人甚至在天津建了一座原料厂。”
李谕点点头:“那就好。”
李谕拆开信读了下,虞和钦已经去日本留学,然后他在信中询问钟观光的情况。
吴樾的刺杀一案,钟观光也有参与。
这就为李谕解开了疑惑:吴樾不可能会制造炸弹,原来背后有知识分子,炸弹是留日学生组成的“暗杀团”制造。
李谕立刻给上海发去电报,询问钟观光的情况。
没想到钟观光压根没想跑,他猜到清廷不会研究明白炸弹是怎么回事,更不可能通过炸弹溯源到自己。
同时钟观光还在信中提到了自己受到李谕启发,也准备兴建小学。
李谕自然对此甚为鼓励,回电报说:“兄如有困难,随时告知在下。”
——
吕碧城经过多日休息,身体彻底恢复,李谕准备筹办婚事。
婚宴就在自己的府中举行,完全走中式婚礼。
由于李谕孤身一人,没有高堂就座,程序简化为拜天拜地夫妻对拜。
按照规矩,新娘子也不可能像后世一样出来敬酒,只能在洞房中守着。
李谕则与主持典礼的唐绍仪在外面宴请宾客。
吕碧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