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
康有为在此地也有宅邸。
梁启超在美国周游了一大圈后来与他会晤。
梁启超此次美国行时间挺长,去的地方蛮多,甚至拜见了国务卿海伊和总统西奥多·罗斯福。
康有为的宅子中总会将一个专门的房间设置成“朝拜室”,墙上挂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奉衣带诏”。
衣带诏仍是他网络人心最好用的一招。
即便李谕曾经写文揭露过他,但毕竟二十世纪初的新闻传播力量和后世没法比,仍有很多人不知道。
“奉衣带诏”的锦旗在朝向京师的方位,两人朝着它一起叩头,相当于向大清皇帝也叩了头。
康有为起身道:“卓如,你在美国此行,感触如何?”
梁启超在一旁说:“美国之强盛更甚日本国,有许多值得学习之处。”
康有为坐到沙发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学习自然是要学习,但我们还要想办法营救我们的主子,否则纵有百般能耐也施展不出来。国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梁启超说:“从一些消息看,太后仍旧把持朝政,皇帝没有松禁的动向。”
康有为叹道:“当初维新变法,那些人要置我们于死地,如若不是皇帝,我们早就身首异处,还能有今天?你可定要记住,我的命是光绪皇帝给的,你的命,也是皇帝给的!”
梁启超只得说:“弟子知道。”
康有为继续说:“所以我才建此保皇会,就是要争取海外力量,营救我们真正的主子。”
梁启超说:“老师辛苦。”
康有为叹了口气:“辛苦是应该的,不然我会寝食难安。可现在却有一些宵小之徒竟然说我是假保皇,真保己!还说我的衣带诏是假的,与皇帝的照片也是假的。”
梁启超说:“老师指的莫非是李谕?”
康有为气愤道:“就是这个黄毛小儿!”
“可是……”梁启超顿了顿说,“我曾与他见过面,我认为此人的学识极高,是个栋梁之材。此前我去拜访容闳先生,他带弟子去了哈佛大学,哈佛大学的天文台长对李谕可谓赞不绝口,说他是当今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我们国家现在正缺这样的大才,而且……”
“够了!”康有为打断他,“如果真有绝世之才,怎么会如此诋毁我?难道他看不出我是一心为国?竟然编造谎言污蔑于我,简直可笑又可耻!”
梁启超说:“古人云,殊途同归。李谕与弟子说过,想采用政法之外的路线救国。弟子仔细思考后,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康有为鼻子冷哼了一声,“有个屁的道理!他连头发都剪了你不知道吗?!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忘恩负义!他认同的肯定是孙文的革命路线!”
梁启超说:“李谕曾说,他并不会参与任何革命相关事务。”
康有为问道:“他真的这么说了?”
梁启超点点头:“没错。”
康有为说:“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对了,我记得你也见过孙文,你认为我与他相比如何?”
梁启超说:“老师是老师,孙文是孙文,比不得。”
康有为顿时怒道:“比不得?什么比不得?是他不配和我比!孙文算什么?一个江湖郎中,他有我这样的学识?你莫非也受了他的蛊惑,想投奔于他?”
梁启超连忙否认:“老师,绝无此事!我们只是见过一面,弟子并没有投奔之意!”
康有为说:“可你为什么没有用你的笔去反驳他的理论,白白让我们的信众不断丢失?檀香山现在已经全是他的信徒!再加上美国又出了个李谕,让我们的捐款一再缩减!如此下去,还怎么保皇,怎么营救咱们的主子?”
梁启超张了张嘴,旋即才说:“他们的路线,弟子仍旧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错的,所以找不到反驳的点。”
“是嘛?”康有为把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你连一颗坚定的信念都没有,还怎么成事?你一定要明白,只有皇上,才能挽救万民于水火!”
“是,是……”
梁启超的声音明显没有底气。
康有为听出后,气得吼道:“你给我跪下!”
梁启超不敢违抗师命,立刻跪在他面前。
康有为指着他说:“你要时刻在心中记住,只需保皇,不许革命!只需改良,不许革命!”
梁启超连忙说:“弟子记住了。”
康有为见他态度有所缓和,才说道:“你起来吧。你是我的大弟子,我有多器重你,你应该看得出,所以才把整个日本国的事务给了你一人。回去后,你要好好拾起你的笔,让我再次看到你犀利的文章。”
梁启超说:“弟子一定不负老师重望。”
现在康有为的思想已经开始沉沦。
梁启超目前虽仍然是改良派主张,不过他明显一直在学习。
不管怎么说,近在眼前的日本国总体上看起来就是通过改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