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谕回到东厂胡同的住宅时,凤铃立刻对他说:“先生,女侠上午来过了。”
“女侠?”李谕问。
“就是那位碧城女侠,”凤铃说,“我也是见多识广的,但这么英姿飒爽的漂亮大姑娘真是不多见。”
赵谦冲出来说:“先生,凤铃还把你的马借给她了,我怎么劝都不行!这么名贵的三河马,怎么能随便就借给陌生女人!”
凤铃想赶走他:“你懂个啥?脑袋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李谕一看马厩,那匹名马果然不见了。
李谕问:“碧城小姐借马做什么?”
赵谦抢着说:“那个小娘子竟然说先生您不会骑马,放这里浪费,她跑来跑去来回太麻烦,说是下午就骑回来。”
凤铃一巴掌就扇过去:“小娘子是你喊的?!给我滚去洗车!”
赵谦吐了吐舌头,非常不服气:“诋毁先生就是不行!依我看,先生骑马水平至少也是个大将军级别!凭什么说先生不会骑马?”
李谕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马术吗,还是要再练习一下的……”
凤铃凑过来说:“女侠就很会骑马,让她教教你呗。”
李谕哪拉得下来这个老脸,他上辈子也是会开车的,现在骑马可以类比于开车,而在那时候,女司机总是会被调侃。
现在反而让个女司机教自己?
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李谕尴尬道:“这件事此后再说。”
下午,吕碧城还真骑着那匹三河马过来了。
“终于见到你了,听严师说,你把辜先生气得不轻!”吕碧城说,“你总不能刚拿到毕业证书就和他不对付。如果事情搞砸了,恐怕你的证书会被收回。”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李谕笑道,“他并非校长,不会如此。”
吕碧城却十分担心:“你作为大学堂的第一名毕业生,总归要懂得尊师重道,即便与辜先生意见不合,也不该把他气成那样。要是他真的向朝廷状告你,可不是嘻嘻哈哈就能混过去。”
李谕看出来吕碧城只是非常担心,于是说:“我想辜先生不会那么小心眼,他是学富五车的人,哪会为了一点小事生气。”
吕碧城叹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乐观。”
她自然不知道李谕是个穿越者,看透了时代才有这种心态。
李谕回京后本来还真想去大学堂看看,不过校园太小,的确怕遇到辜鸿铭,免不了又是一顿唇枪舌剑。
李谕说:“快进来坐,我从上海买了报纸,据《泰晤士报》的消息,现在星球大战的后两部相当火爆。”
报纸是英文的,不过吕碧城也能看懂。
如今柯林斯出版社快要赚麻了,销量实在是惊人的好,谁都想不到一个来自中国的科学家写的科幻小说在欧美能这么受欢迎。
吕碧城问道:“洋人的读者有没有说什么?遣词造句有何不妥?”
李谕说:“小说嘛,还是科幻题材,不用太在乎这些,只要想象力够了,读得通顺已经是完美。再说英语的文学实际上比起咱们的难度上也要低多了。”
“如此就好,总怕读者们会抱怨,”吕碧城说,“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你的国学会如此差,难道从小就没有念过私塾?”
李谕只好说:“人的精力总归有限,我是完全按照西学学堂的模式学习,所以国学内容少了一些。”
吕碧城还是很难相信:“就算是这样,你总归背过古籍经典,经学竟然不及格。”
李谕现在经常买报纸,毕竟没有互联网,只能靠这个,眼前《大公报》还有吕碧城的几首词作,如《江城梅花引》《定风波》。
李谕指着它们说:“我虽然不会写诗词,不过学习西学时,懂得了如何写洋人的诗作。”
吕碧城纳闷道:“洋人的诗作?”
“如果翻译过来,就像白话诗。”李谕其实很想说现代诗,不过貌似有点不合时代。
吕碧城问道:“这是什么体裁?”
李谕在纸上唰唰写了一首小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也就是郑愁予的《错误》。
其实李谕刚刚穿越时就想过这首诗,一个穿越者,似乎真的就像个过客一般。
吕碧城品味一会儿说:“虽然非常直白,但是意境却非常绵长。”
李谕说:“咱们的文化太悠久,给外国人解释起来很难。但在艺术上,我想最不容易解释的反而又是最好给洋人解释的,正是咱们艺术创作时所倡导的意境。就像中国山水画与洋人的油画,区别虽然很大,但是绝不能说我们在艺术上差。只不过文字艺术牵扯到底蕴太多,确实有点难以让洋人真正理解。”
吕碧城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