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来的时候,张子鱼正在日常摸鱼晒太阳,一边躺椅上喝茶,一边架着鱼竿。
两人就在鱼塘边上碰面了,遮阳伞下,两人大眼瞪小眼,打量着彼此。
好一个麻匪张牧之,身材着实高大,一张硬朗的面容,不说话都有三分匪气,咧嘴一笑,都能让人想到抢劫二字。
“先生就是张子鱼?”
“怎么不像么?”
“不像,太年轻了,像个公子哥。”
“也是,帅是帅了点。”
张子鱼眉头一挑,看向遮阳伞下另一套鱼竿和竹条躺椅,这是他顺手架着的,毕竟钓鱼佬不可能只架一根鱼竿,阳光也不会就着一個地方照,方便挪地方用的。
“一起钓个鱼?”
“好啊,想当年我也是个钓鱼好手。”
张牧之没有拒绝,大步上来往另一边躺椅一坐,与张子鱼并排。
“每个钓鱼佬都是这么说,不过大部分鱼都是集市采购的。”
张子鱼一看张牧之身后齐刷刷站着的六个兄弟,还有自己旁边站的吴志青。
“老吴,带他们几个兄弟下去安顿好,该吃吃,该喝喝,过几天就上班了。”
“是,东家。”
“几位兄弟请跟我来。”
吴志青作出邀请的动作,几人却是纹丝不动,看向了张牧之。
张牧之一边弄着饵料,一边回头看了眼:“都看干什么,吃饭去,进城的机会可不多,吃点好吃的。”
“是,大哥!”
行令禁止,虽然只有六个,但却是实打实的行伍作风,有了命令才跟着吴志青走了下去。
“噗通”
张牧之将鱼竿一抛,铅坠和饵料一起沉入鱼塘。
“悠闲”
张牧之叹了一声,扭头看到张子鱼半躺喝茶,出声说道:“先生邀我过来,是要的保卫一方,不知道现在打算的怎么让一个麻匪保护一方?”
开门见山,张牧之看到张子鱼的一刻,心里就有个感觉,似乎不需要那么多弯弯道道。
这和当年他在蔡锷将军手下,面对那些官僚、乡绅完全不一样,什么明规矩,潜规则,统统套不到他身上,不在规则之内,这是最直观的感觉。
“你还真把自己当麻匪了?这么多年劫富济贫,不感觉累么?”
张牧之看向张子鱼,目光一凝,声音微沉:“看来先生知道我身份。”
“知道一点,但是不多,不过倒是了解你的为人。”
张子鱼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手下有个保安团,一千来人,最近打算扩张,但是人多了没个能够管得住的人,自己上场太麻烦了,所以找了你。”
“先生想扩张多少?”
“五千或者一万,正好将这一带护的周全,也就是十来个县镇左右吧。”
十来个县镇,不多不多,比起一些大军阀而言不算什么,但是这么个地盘却是算很不错的根基了。
张牧之心中思索,直言问道:“先生想要打造虎贲,可是有什么志向?”
张子鱼笑了,看着张牧之问道:“你有什么想法,说说?”
“任家镇治下我来时匆匆看过,田连阡陌,谷物丰茂,百姓安居,与这别处惶惶人间截然不同。”
张牧之此时半点麻匪的样子都没有,身形板正,脸色认真严肃,说道:“先生若是治下民众皆能如此,或许可以徐徐图之,向北而谋。”
这话让张子鱼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还是有些意外。
这家伙是想要将蔡锷北伐的遗志寄托到他身上?
“打住,老张你先打住。”
张子鱼一听张牧之这家伙的打算了,连忙叫停:“你看我像救民于水火,废寝忘食,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吗?”
“有点不像。”
张牧之思索不到一秒就给出了答案:“不过这个可以装。”
张子鱼白眼一翻,说道:“知道你心里记挂百姓,但是我不是荡平这乱世的人,荡平乱世,为民族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另有一批人,我个道士就不添乱了。”
“哦?张某愿闻其详。“
“别闻了,不能说,时间到了你自己就清楚了,说了就是泄露天机,要遭重的。”
张子鱼看着张牧之,也不拐弯抹角说道:“你都是旧时代的人了,新时代没有你的自行车了,跟着我干吧,守护一方百姓也就得了,教教年轻人,新思想、老经验,孕育火种就好,等到那些人出现暗中予一些帮助,也是我们的心意了。”
张牧之这会儿好像是有些明白张子鱼的想法了,不争天下,但是积累的东西却会在适当的时机回馈救世的人么?
“怎么样,干不干?”
“先生,张某有一言,虽然先生不争,但是这乱世,可不是想静就能静的,满打满算一万人,不多不少,在大军阀眼中还是个大肥肉。”
“我是道士。”
“我知道先生是道士。”
“会玩雷的道士见过没?”
“嗯?”
“隆隆”
张子鱼手轻轻一挥,一道雷电从天而降,诡异的钻到了鱼塘中,一声闷响之后,两条十多斤的大鱼缓缓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