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像被血肉包裹,屏蔽了所有感知的黑暗。 看不到,听不见,伸手出去也无法触碰实物,只有黏腻冰冷的一团。 祈行夜恍惚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沼泽,但包裹他的并非泥浆,而是真正的,人类的血肉。 像伸手进了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内,搅乱腐臭黏腻的内脏。 手指传回的触感令人作呕。 即便是半梦未醒的混沌状态下,祈行夜还是脊背发麻,忍不住想要抽回手。 但这一动作,大脑重新运转,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在哪? 首先可以肯定排除是在侦探社。家里的厉鬼祖宗虽然总是吓得他半死,但不会用这么恶心的手段。 其次也不是调查局总部。要是总部都被入侵,那距离战线失守世界末日也不远了。 所以…… 祈行夜刚刚还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意识明朗。 他颤了颤眼睫,慢慢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门,意识已经尽数回笼。 瞬间门,无数张惨白没有五官的人脸,重新映入他的眼帘。 就在他被血肉裹挟而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门内,这些白惨惨抽长的人形似乎又经历了一轮掠夺,吞噬先前那庞大怪物的血肉作为自己生长的养分,已经比他之前印象中的要更加长,足有七八米高,在黑暗中摇晃着像是一簇簇海草。 更关键的是——那些人形,五官轮廓更加清晰了起来。 像画质模糊的老电影,磨掉了所有皮肤的质感,经历过修复后,逐渐还原出原本的模样,五官走笔更加深刻。 可以看得出凹陷的眼窝,高耸的鼻梁。以及…… 是令祈行夜感到熟悉的面孔。 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是被他查看过的资料,都会被他牢牢记住。 先前这些人形还未完全“成熟”,那些脸就像孩童随意揉捏的面团,完全没有轮廓可言。 但现在,当这些面容逐渐清晰,祈行夜忽然意识到: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脸。 曾经,在时间门跨度长达二十年之久的有关于衔尾蛇的档案中,上百万份受害者的档案,或是被污染或死亡,或被严重影响生活留下后遗症…… 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些脸,也曾经出现在那些档案中。 是衔尾蛇的受害者。 ——受害者,成为加害者。 祈行夜缓缓睁大了眼眸,视野中,那些人形弯下腰,细长如软绳的手臂从四面八方向他伸来,抓住他的身躯,试图将他融化。 污染计数器早已经过载损坏。 但祈行夜敢肯定,自己身上现在一定沾满了污染粒子,如果它还在,现在一定喊得像只尖叫鸡。 将要被污染物淹没的恐怖,却令祈行夜勾了勾唇角,轻声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忽然很开心自己拥有这样的体 质, 让我能够不受干扰的, 像这样近距离接触你们。” 祈行夜缓慢抬起手,主动伸向正在俯身靠近他的人形怪物。 看上去竟然像是想要抚摸怪物空白没有五官的脸。 怪物一惊,立刻想要重新压制。 但是当祈行夜脱离了混沌,重新夺回对自己身躯的掌控,就不再是怪物能够操控的了。 怪物拼命向下压,祈行夜却咬紧牙关对抗阻力,硬生生从身下怪物的血肉中挣脱束缚,抬起手臂。 长刀不堪负重,被过重的压力压得粉碎,清脆断裂声被埋葬在血肉里沉闷。 但在怪物被声音吸引去注意力而晃神的瞬间门,祈行夜迅速反应。 武器碎裂,他就干脆舍弃武器,裹挟着悍然强风徒手冲向怪物,五指成爪牢牢控制住那惨白没有五官的头颅,狠狠甩向旁边另一个怪物。 两颗头颅重重撞击在一起,骨骼碎裂声清脆。 周围的人形怪物们惊呆了。 它们根本没有想到已经落入口袋的礼物,竟然还会有逃脱的可能,与它们之前所遇到和杀手的任何人类都不同。 眼前的“猎物”……格外有生命力。 就在怪物愣神的瞬间门,祈行夜丝毫没有停顿,快速抽手出来,强制大脑重新接管身躯。 先是手臂,然后是躯干,腿。他咬紧牙关,眉眼凌厉如刀,凭借着坚定可怖的意志力,硬生生将自己从血肉的沼泽中拔出来。 随身携带的武器难以应对眼前的怪物,长刀一寸寸碎裂。 祈行夜就干脆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