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然被斩首的那天,魏时初自己带着知春出来看他伏法,至于为什么不带赵略?这当然是因为赵奕然这个渣爹不配,他就该被万人唾骂、众叛亲离地死去。
“夫人,奴婢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今天……”知春看着跪在刑场上的赵奕然,说,“以前我们在赵府随便一个人都能欺压,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人家,而赵府的人高高在上,从来没有瞧得起过咱们,但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成了阶下囚,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但咱们却能平平安安……这命运真是反复无常,奴婢真庆幸当初是咱们少爷被过继出来了……”
魏时初点点头,十分赞同,说:“是啊,谁能想到我们跟他们如今的境地倒转过来了呢?不,他们现在还不如以前的咱们。”
主仆俩感慨了一番命运无常,又亲眼看见赵奕然的脑袋被砍下来。
现在好了,造成原主和赵略悲惨命运的源头赵奕然死了,大仇报了一大半。
至于另一半?在其余赵家人被流放的那天,魏时初特意带着赵略在城门口目送他们。
“娘,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赵略目露疑惑地问,他从前在赵府的时候就跟其他赵家人不想熟,那时候年纪小,如今又被过继给五太爷当重孙快一年了,因此他对赵府的人早就没有了印象,丝毫不记得了。
“有一批犯人要被流放到外地去了,我们来看看,凑凑热闹。”魏时初面带微笑地对他说,“顺便让你见识一下不当好官的下场,不是要被杀头就是要被流放的,连累得自己的一大家子都跟着受罪。你以后可是要考科举,也要当官的,可要记住现在这些人的惨样,警示自己以后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知道吗?”
赵略已经开始启蒙了,听先生说过读书人一生的理想就是当官为民做主,因此这会儿听见魏时初的话,便板起了一张仍旧充满稚气的小脸,严肃地对魏时初说:“娘,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当坏官,让您跟着受牵连。”
“好,那我就看着。”魏时初相信有自己教育,赵略肯定不会成为为非作歹的坏官。
陈氏死气沉沉地被官差押解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些天她已经被接连的噩耗打击得心如死灰了,就连两个儿子都无力关注。
不过幸好她的娘家还没有太过绝情,让下人带了些钱粮给她,还嘱咐她带着两个儿子好好活下去,等过几年说不定天下大赦,他们就能回来了。
包袱是陈氏的大儿子接过去的,这段时间他在牢里已经经历了人情冷暖,知道一时的意气填不饱肚子,也无法减轻自己身体和心上的痛苦,所以他很识时务,他不会去问为什么外祖家只派一个仆人来送他们,也不会自尊心强得不要仆人送来的钱粮。
“替我谢谢外祖和舅舅他们。”陈氏的大儿子还这么对仆从道,仆从见状,回想起他还是赵府大公子的时候那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瞧瞧,当贵人沦落到泥淖的时候,便也瞧得见他们这些从前卑微下贱的仆从了,也会和和气气地跟他们说话了。
“好说,小的就祝大公子一路顺风了。”仆从回道。
很快分别的时候就到了,差役恶声恶气地驱赶犯人们上路,走了一会儿,陈氏突然回魂了似的勐地回头看。
本来她只是想看看自己娘家是不是真的那么绝情,只有一个仆从来送他们,她还带着些许期待,觉得也许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偷偷来了,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与自己说话……
然而她看了又看,都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脸孔。
不,还是有的!陈氏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童孔勐缩,脱口而出道:“魏氏!魏氏在那儿!”
说完之后她又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说:“这贱人还敢来见我们?!”
她这话一出,顿时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瞬间炸开了,赵家的人惊愕又不可思议:“魏氏?那个被二老爷休掉的妾室?”
“就是她儿子被过继出去了,所以现在不用流放……”
“凭什么她和她儿子这么幸运?我们却这么倒霉?”
“你们说她会不会早就知道二老爷要倒霉才设计自己和儿子都离开的?”
“什么?她居然提前知道?”
“不行!!她也是赵家人!大人,你们赶紧把那个女人和她儿子也抓去流放啊,她是赵奕然的妾室!”
……
充满不甘和怨恨的赵家人巴不得死也要拖魏时初和她儿子下水,明明之前他们比魏时初以及她儿子高贵多了,但现在却成了卑贱的流放犯,他们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境遇比从前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还不如?
不过可惜,他们再不甘、再怨恨也没用,那些差役只觉得他们吵闹,凶狠地每人抽了他们几鞭,骂骂咧咧道:“吵什么吵?有那么多力气浪费口水,不如走快点!再吵就抽死你们!”
而曾经与赵略是同父异母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回过头看着被魏时初抱在怀里,长得粉凋玉琢,亲昵地贴着亲娘的脖子说着什么的赵略,心中百味掺杂,后悔、愤怒、不甘、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