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观问:“没有亲人了吗?”
柳扶风看着这一切道:“周叔算我最后的亲人。养母走后,我从周叔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世,原来,我也是三河村的。那时候,临近开学,我就把来三河村打听消息的计划推到了暑假。我想,我能不能在三河村里知道更多,虽然,更多的在警察局。”
许砚观垂着眉,敛下眼里的神色,不置一词。
柳扶风深吸一口气,带上买的东西,加入在一起聊天的老奶奶中,当着许砚观的面打听白无声、吴梅的消息。
即便过去了十几年,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都知道。
赵锦绣被强奸自尽,再次翻了出来。
他们骂着白无声这个男人,怜悯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许砚观一直站着,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
一直说了晚上,她们要回去煮饭了。
柳扶风才离开,看了许砚观一眼。
两人无声无息的走着。
只差一点点,这层纸就兜不住了。
他们走到了河边,河边的石头有许多,凉风习习,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微凉。
柳扶风坐在石头上,蜷起双腿,双手抱着腿,侧脸看向许砚观:“许砚观,我们都清楚了。”
许砚观手指僵硬的动了动,仍然装傻:“知道什么?”
柳扶风勉强勾了勾嘴唇:“你说许善睐以颓废逃避他懦弱的现实,我们又何曾不是。尽管不想承认,可你和我其实都清楚了。我是白无声的女儿白棠,而你母亲被他强奸,他害得你们一家人……家破人亡。”
许砚观笑不出来:“为什么非要戳破呢?”
柳扶风深深的看着他:“不戳破就能骗得了自己吗?问题一直都在,这条血淋淋的沟壑一直都横在我们中间。如果要在一起,早晚都要面对这一个问题,放着他,只不过是让矛盾加深,不……是仇恨加深。”
许砚观几乎是吼了出来:“为什么你是他的女儿?”
柳扶风自嘲的笑了笑:“大约是造化弄人吧,我恰好是他的女儿,而你爱上了我,而我……也对你动心了。”
许砚观捂住脸,痛苦道:“为什么你偏偏是他的女儿。”
柳扶风:“没办法呀,这事,谁能说清。我是他的女儿,我身上就背负着这一份罪恶。”
罪犯千千万万,恶人千千万万,他们大多都有子女。
若是子女同父母一样,不至于这样痛苦。
许砚观后腿几步,眼睛发红:“我不想听这些。”
他转身跑开了。
柳扶风也没有开口挽留,拿什么挽留呢?说什么让对方宽恕自己呢?
她没这个资格。
柳扶风闭上眼睛,头轻轻的靠在膝盖上。
细细的雨丝变得圆润,淅淅沥沥的大雨下了起来。
柳扶风没有走动,仍然坐在这石头上,任由雨打在她身上,身上的微疼与冰冷提醒着她身上背负的东西。
衣服湿了个透。
她想,就这样不理智一回,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许砚观走了,她丝毫不意外的。
只是,戳穿了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之前没戳破,他应该是一直在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