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火车正努力在钢铁铸成的道路上爬行着,窗外已经是一片笼罩在夜幕中的森林。
王成彬手里紧紧抱着包袱,歪倒在车窗边昏昏欲睡,这趟车到达目的地大概要四天三夜,这会刚刚进入第一个晚上。
“哐当...哐当...”半梦半醒之间,王成彬在心里默默数着火车滚轴摩擦铁轨的声音。硬座的滋味属实不好受,只能借助这有规律的噪音来催眠。
“哐当...哐当...哐......吱~~”
等那声“当”迟迟没等到,反倒先听见了火车急刹的声音。伴随急刹的便是突然的惯性,王成彬毫无准备的脑袋猛然磕上了前面的木头桌板,倒把那声拖欠已久的“当”用自己的脑门给补上了。
整架列车的人都霎时惊醒了过来,原本还算静谧的车厢顿时充满了抱怨的声音。
王成彬揉了揉额头,有心去前面问问怎么回事,可又怕自己一起身这来之不易的座位又被人给抢了去。很快,车头方向传来消息,是铁轨上出现了异物,逼停了列车。
王成彬费力打开车窗将淤青的脑袋探了出去,往前面的铁轨处望了望,隐约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团浓雾,雾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横在了铁轨上,这雾也真够厚,火车的大灯也照不透它。
也难为火车司机大晚上的能刹住车,紧跟着车头处下来几个铁路警察和列车员,一齐往那团阴影处走去。王成彬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费劲巴拉的打开了窗户,愣是把半个身子给挤出了窗口。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几个路警和列车员走进浓雾后便没了动静,而那个东西也还是横在铁轨上纹丝不动。王成彬有些心痒,抱着包袱往车厢连接处挤了过去。
车厢连接处是一个男列车员正拿着对讲机询问情况,王成彬连忙拍了拍他,上前搭话:“劳驾,问您一声怎么回事啊?”
挺着大肚皮的列车员正捏着对讲机焦急询问前面的情况,见是乘客询问,连忙把对讲机揣进了兜里。
“没什么事情,你们回去坐好就行了,火车很快就开。”大肚皮边敷衍着乘客边把想下车一探究竟的乘客一一推了回去,王成彬裹挟在人流中也只得乖乖往回走。
此时,对讲机里断断续续传出了声音,听语气好像是列车长徐正光:“老杜,你那边维持好十五、十六车厢的秩序,宋警官他们出去以后到现在还是联系不上......”
王成彬此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座位前,自然听不见对讲机里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一个大婶正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去,就这一会还是被占座了。”王成彬满脸黑线的暗道。
“大妈,您起来一下,这是我的座,您看,这是车票......”话还没说完,大妈看人来了连忙闭眼装睡,生怕这来之不易的车座被抢了回去。
王成彬看这幅滚刀肉的姿态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对牛弹琴,不然这一路没座可受不了,大妈也只当是听戏匣子一般继续装睡......
车厢里怎么闹先不管,但说列车员老杜。
老杜这边安抚好乘客,瞥了一眼正苦口婆心给大妈普及什么是“五讲四美”的王成彬,并未上前干涉。那个年代不比现在,火车有没有座讲究的是一个“弱肉强食”,只要不起什么冲突,列车员也不怎么愿意管。
老杜的心思只是放在车什么时候能动,可千万不能在自己的班次出了问题,那可是要吃挂落的。正想进一步问问列车长前面具体的情况,可话说过去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老杜不明所以,但也不敢离开自己的车厢,只能一边盯着王成彬那头全当解闷,一头等着列车长的回复。
这边的小风波很快有了结果:王成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的精神,成功把屁股压在了大婶身上,大婶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座位,这场擂台以王成彬大获全胜。
而此时对讲机里却传出的是乘务长的回复:“宋、徐......失联......我已上报......原地等候。”声音断断续续,好像信号被严重干扰一样。
王成彬夺回了座位,仍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又将头伸出了窗口打探前方情况,却见那团浓雾好似被风吹了过来,正一点点靠近着自己,车头部分已经大半深入了雾气当中,而车头的灯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只能借助前面车厢微弱的灯光才能看见团雾正缓缓移动。
王成彬看着前方寂静的浓雾有些发毛,连忙把头缩了回来,只时不时探头瞄一眼雾气的轨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乘客们也逐渐平息喧闹,慢慢的在自己的座位上睡着了。王成彬可睡不着,因为这雾气蔓延速度还挺快,伴随着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已经快爬到前面两节车厢了,而每一节车厢一旦进入雾气过半,车厢内的灯光便全部关闭,不留一丝一毫的光亮。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老杜,老杜自然也察觉到了雾气正缓缓朝自己蔓延,而雾气蔓延到一处车厢,相应车厢的通讯就出现了严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