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的尸体要下葬了,三个亲儿子还有几个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庶出儿子,一身孝服,护送着宇文述的灵柩,前往泾阳县云阳镇安葬。
这个位置,是鸿胪寺给选的,风水宝地,跟历史上的陵墓位置一样,宇文述生前本来也给自己选了一个,但那个没这个好。
护送灵柩,不能骑马,必须步行,老大宇文化及捧着灵牌,上面写着:隋故司空公尚书令恭武公宇文公之灵位。
负责主持丧事的苏威,这次办的超级漂亮,没花几个钱,却办出了一场大隋开国以来最盛大的葬礼。
其实就是在关中地区大肆宣扬宇文述的生平功绩,然后鼓动百姓自发的前往送葬。
灵车一路所过,道路两旁挤满了送葬的百姓,而且很多人都哭了。
实话实说,宇文述这辈子是值得的,他的功勋跟开皇年间的高熲杨素已经有的一拼了,历史上一般会被大肆渲染赞颂的官员,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忠。
诸葛亮如此,岳飞如此,被当成反面教材的如吕布、宇文化及,这都是因为不忠。
宇文述做为大业年间的群臣之首,身上还有灭国之功,于国家来说是有巨大贡献的,甭管他为人如何,他对国家是付出很多的。
所以在朝堂、军方、民间都享有巨大的威望。
宇文化及一路所行,耳目所见之景象,让他感触很深,深深觉得做官做到他爹这个份上,真是死也瞑目。
正如我们在电视上看到刘翔为国争光,破纪录的时候,鲜花喝彩,你也会觉得,换成是我的话,这辈子真特么值了。
荣誉,是高于一切的,是最能够让人心满意足的,当然,指的是顶尖荣誉,你保持着你们学校的短跑记录,这不算荣誉,除了你自己,没人会记得。
陵墓尚且在建造之中,不过墓穴做好了,送进棺椁之后,封上灵穴,外围工程会继续施工。
而宇文家的人,就住在陵墓旁边的一个村子里守孝。
夜晚的时候,宇文化及和两个弟弟围坐在一起,感慨道:
“人生在世,还是要多做一些好事啊,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杨约在年老之后,反而会主张和推动一些利民的政策,这老小子是悟了,不图利,只求名了。”
相对更聪明的宇文智及摇头道:“大哥还是看的浅了,实际上人家名利都看淡了,他这辈子干的坏事,在中枢也算是魁首了,名声是别指望能够挽回的,人家图的是个心安,大半辈子结党营私,最后时刻为国为民,也算是一份功德了。”
杨约干的坏事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杨勇死在了他手里。
“如今父亲过世,我才体会到,想要在朝堂站稳脚跟何其艰难?奈何父亲谆谆之教诲,咱们仨过去没能听的进去,”宇文化及叹息道:“服丧期满,你我兄弟又该何去何从?”
官一代和官二代,境界是不一样的,其实错的并不是玄感和化及,他们没有父辈那样的经历,便培养不出那样的手腕和能力。
他们这还算好的,你瞧瞧高熲那儿子,还不如他俩呢。
“守孝二十五月,再回朝堂已然世事变迁,父亲的恩荫,那时候也快耗的差不多了,”宇文智及叹道:“没人庇护的话,大哥今后的路将会异常难走。”
老三士及道:“如果太子讲信誉的话,或许会帮衬咱们,就怕人家翻脸不认人啊。”
宇文智及摇头道:“不会的,太子不是那样的人,长孙晟临终托付,太子就安排了长孙行布,要不是他们自己不争气,非揪着长孙无忌不放,太子也不会踢了他,现在谁都知道太子有情有义,父亲生前也说过,你只要顺着太子,什么都好说,你要对着干,不如提前给自己寻摸个墓穴。”
“哈哈,对着干,就怕死无葬身之地,还要墓穴干什么?”宇文化及笑道。
说罢,宇文化及看向老三士及,道:“杨老二是靠不住的,你从小与他关系匪浅,应该是了解他的为人。”
“他对我还算不错,”士及道:“奈何烂泥扶不上墙,十个他也斗不过太子,不过如今陛下隐有动太子的念头,我们如何选择,关乎重大啊。”
宇文化及沉声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次选择听父亲的,陛下动不了太子,就算动,太子也不会束手就擒,宣城郡大败,现在全算在了你我脑袋上,我都快冤死了,父亲一辈子爱惜羽毛,没落下一点脏名声,咱们要是平不了反,这个罪名会跟我们一辈子,别说上去了,保命都是个问题。”
“看样子兵部那边,太子是打了招呼的,李靖也帮咱们说话了,但宗室那边好像不肯放过咱们,”宇文智及道。
宇文化及冷哼道:“当然了,咱们是替杨老二顶的罪,人家宗室这叫敝帚自珍,舍不得一点脏水泼在他们姓杨的身上,不过不要紧,太子若真心护着咱们,宗室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他们还不知道宗室是站在杨铭那边的。
这就是杨铭狡诈的一面,当你需要一个人效忠的时候,首先要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