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书店里到了许多新书，姚颂把书整理分类费了不少力气，等到忙完以后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一天都没吃药，更忘了吃饭。
姚颂暗骂自己猪脑子，从吧台拿出一块小蛋糕垫了一口，又从包里找出药吃完了，扑在了沙发上松了一口气。
陈冉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大咧咧趴在沙发上的女人。
开门带动着风铃响动，姚颂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老同学。
她愣了一下，慌忙起身来，有些惊讶道：“陈冉？”
对方没说话，冲过来抱住她，狠狠拍了她后背一下。
姚颂感觉后背一疼，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紧紧抱了回去。
陈冉沉默了一会，终于开了口：“死丫头，你还好吗？”
姚颂沉默了许久，从刚开始的激动，到现在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问她，你还好吗。
她一直没说话，却感觉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有几滴落在了陈冉的衣服上。
良久，她终于哽咽出声：“很不好。”
她多想告诉所有人她很好，可是对着自己多年的好友，她没办法骗她，也没办法骗自己。
哪怕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她都努力告诉自己真的很好，一切都会更好，可是事实就是，她在对抗过去痛苦的道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好像困在沙漠里孤独的旅人，孤立无援，生机渺茫。
陈冉轻抚着她的背，语气里带着指责和委屈：“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冉大三那年出国，研究生毕业以后也一直在国外工作，姚颂在她刚出国那会和她联系比较频繁。后来姚颂疲于奔波劳碌，又因为时差原因，双方只有节假日才会问候。她以为她们早就渐行渐远了，可是陈冉还是那个陈冉，依旧会为她担心的陈冉。
姚颂不想话题太沉重，便提议去吃饭。倒不仅仅是转移话题，她是真的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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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找了一家邻近的川菜馆，久违的吃上了剁椒鱼头。
大学时候学校门口有家剁椒鱼头，便宜而且味道特别好，又香又辣，姚颂总爱拉着陈冉去吃。陈冉本来饮食清淡，第一次去吃的时候都被辣出了眼泪，后来却被锻炼的无辣不欢。反而是姚颂，因为总是吃辣吃坏了肠胃，但每次都受不了诱惑，过了嘴瘾之后去医院挂点滴。后来陈冉出了国，姚颂缺了能陪她吃辣的朋友，便也渐渐戒了辣。
陈冉一边对着剁椒鱼头大快朵颐，一边吐槽她在国外的日子。从读书时候爱偷她内衣的变态室友到工作时候难以沟通的上司，每一件事都让她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讲了出来，姚颂听得有点心疼。
陈冉又埋怨姚颂这么多年出了这么多事却不肯告诉她，还一个人偷偷回了昆城，害她回国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她在哪。
姚颂微笑着听她絮叨，良久才道：“昆城挺好的，回来也离家近点。”
陈冉看了她一眼，没敢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吃完饭出来便绕着旁边的人工湖消食，
话题没再涉及毕业后的日子，反而回到了大学时候的生活。
陈冉挽着姚颂的手臂，语气里有些怀念道：“你知道吗，大学的时候我特别佩服你，做事有毅力，办事特别果断，而且学习还特别好”，她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现在你的样子反而更像以前的我。”
姚颂打趣她：“所以你现在活成了你曾经最佩服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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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冉转头认真看着她的侧脸，半晌笑了笑。
夜色不算浓重，依旧有许多人在外面闲逛，有吃过饭出来散步的老夫老妻，也有牵着手一起欣赏月色的小情侣。
姚颂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突然对陈冉说：“现在我所奢求的，反而是这种平淡的幸福。”
人间烟火气，成了她最大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