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随风敲了敲房门,“大人,你可是歇息了?霍大人来了,说要见你。”
屋内坐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的游容迅速睁开双眸,起身打开房门,疑惑地问:“你说霍大人来了?”
“是的,奴才前去国子监给霍大人送你的口信,霍大人听到你回府了,便立即决定来府上见你。”
游容沉吟了片刻,道:“你带霍大人到书房等我,我稍后便过去。”
“是,大人。”
游容换了身衣裳再前往书房,推开门,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坐于屋内,游容行过去,拱手道:“学生见过先生。”
此老者正是霍冠中。
霍冠中起身扶住游容,上下细细打量起他,神色难掩激动地道:“游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起身,听你差到国子监送口信的人说,你身上还有伤,来!快些坐下。”
游容与霍冠中一同坐下,“先生无须担心,学生无事,只是些小伤,不日便会痊愈的。”
霍冠中闻言直皱眉,“你呀,我还不了解你,不想让我担心,不是瞒着就是什么事都往小了说,你在天牢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了,陛下真是荒唐至极!竟诬陷你结党营私,还要撤你官职,连带要斩首你的父母,真是……气煞我也!”
霍冠中是越想越气,游容是他得意门生,他比谁都清楚游容才华横溢,才举荐他入朝为官,希望他辅助明君,造福东篱国的百姓,不曾想遇上了林清和这等昏君,遭受屈辱不说,险些连身家性命都不保。
游容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所以朝中部分官员向陛下递奏折为我说情,是先生的缘故,对吗?”
“嗯,是我命人去让请他们这么做的,我都打算了,若陛下执意如此,我就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带着门生在皇城当众状告她的昏庸无能,还有她那些令人贻笑大方的荒唐事!”
游容眉头越皱越紧,他知晓霍冠中所言是认真的,也庆幸他早点出宫了,否则霍冠中真这么做了,按照林清和的性子,非得出事不可。
霍冠中收起了怒意,看向游容满是担心和心疼地道:“游容,你受委屈了……陛下现在许你官复原职,日后你可是有何打算?”
游容抿了抿唇,沉声道:“学生会继续留在朝廷,竭尽所能让东篱国的百姓日子过得更好,让他们不会再流离失所,能安居乐业。”
霍冠中满脸欣慰:“我就知道,你一心为民,这点从未改变,但是……”他话锋一转,“我曾教导过你,入朝为官,要自己懂得衡量思考,不能一味的愚忠,经此一事,你应当知道陛下无一处配当一国之君……游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游容眼眸微垂,神情复杂,沉默不语。
他自然是懂霍冠中的意思,林清和尚未诬陷他时,平日里言行举止已让霍冠中不满至极,他隐晦提过几次,说林清和不配当一国之君。
当然,霍冠中并不想是造反,他骨子里也认为能坐上皇位应当是皇族血脉,但他更看好另一位同为皇族血脉,与林清和同父异母,由淳太妃所出的长安公主,林芷兰。
见游容不说话,霍冠中叹息一声,无奈地道:“若不是当今陛下太过荒唐,我也不至于想另拥新帝上位,你想想东篱国若是再任由当今陛下胡作为非下去,贪官污吏无人处置,朝廷上乱作一团,藩王各有异心,百姓民不聊生,这样下去……这东篱国得成什么样了!”
游容眼神复杂,“先生……你容学生再想想。”
霍冠中:“游容,就算撇开这些不说,你也得为你的爹娘着想,难道你还想哪一日会发生他们因你受牵连,险些要丢掉性命的事情发生吗?”
游容眸光微沉,这一次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先生,学生明白了。”
霍冠中满意的抚着白花花的胡子笑了,“这就对了,我明日便与几位朝中老臣商议,想办法将长安公主从江南接回来,往后的事情……我们再从长计议。”
游容颔首:“嗯。”
“那你好生在府中养伤,我届时再来与你商议,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学生送一送先生……”
“不用了,你有伤在身,好生歇着便好。”
“如此……先生慢走。”游容拱手道。
霍冠中离去,书房的门合上,游容坐于软榻上微微垂眸,思索了起来。
自问在天牢中听闻林清和要将他爹娘当众斩首时,他愤怒不已,恨不得将林清和掐死,他当时便决定了,保全了爹娘性命后,他必定不会放过林清和!
可方才霍冠中所提议的,明明与当时他的想法不谋而同了,他为何却迟疑了?
游容抿紧了薄唇,微眯眸子,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不过先生说得对,他不能再让爹娘因他的缘故被牵连了!也不想东篱国的百姓因昏君弄得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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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