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独自站在温泉旅店从前台到客房必经的植物观赏庭院一角的柱子后面。
春天到处生虫子,站在这里不过半分钟就被蚊子逮住细白的软肉狠咬了几口,鼓起的红包又大又肿,痒意止不住往上涌。
不好,被发现了会不会被追问?
他确认过,神前悠月已经睡着了。
白天的事耗费了他太多体力,晚上又不能接触[人间失格],神前悠月的身体目前急需睡眠。
今天主动找上来的两个人,棕头发的那个完全没有威慑力,是强势的人见了都想欺负一下的软绵绵。
占据主导的,是胸前挂着奶嘴的特殊人士。
披着婴儿外皮,内里囚困着成年人的灵魂,在怨毒诅咒中不得不拘束在迷你身体里挣扎活着的……阿尔克巴雷诺。
两年前,津岛家的那个男人曾请来了其中的一个。
身前挂着绿色的奶嘴,喜欢穿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土气圆眼镜的婴儿。
被叫做“威尔帝”的阿尔克巴雷诺见到他时,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浓烈情感——是科学家见到有研究价值的小白鼠时的浓情蜜恋。
具体的细节太宰治不再去回忆,他对“阿尔克巴雷诺”没有多余情绪。
至于为什么会顺着名为“Reborn”的阿尔克巴雷诺隐晦传达的暗示来到这里……
皮鞋与木板碰撞的声音落在他面前。
黑礼帽、黑西装,西西里风的Mafia绅士,鬓边两侧分别垂下卷曲有个性的鬓角,肩膀上停着绿色的蜥蜴……还是变色龙?
以及,成年灵魂与稚嫩外表的剧烈反差。
Reborn抬了抬他的礼帽:“Ciaos~比我预想的还要聪明呐。”
太宰治感到了不爽,“诶~站在面前才发现,你比我感觉的更矮嘛。”
Reborn淡淡冷哼了一声。
所以才说是小孩子。
有培养价值的同时,越聪明的小孩越难搞。
神前悠月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做了梦。
不是因意识踩空被迫醒来的梦。
心脏猛烈跳动着告诉他梦境的真实,却在他醒来时抹去了曾在梦中世界的记忆。
他猜,可能是梦到了上周目有关自己死亡的记忆。
自窗户洒进来的月光照亮屋内,神前悠月眨了眨眼,左右看去。
他的右边,双胞胎姐妹紧挨着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左边,太宰……
太宰治人呢?
去厕所了?
厕所灯关着,黑漆漆一片。
神前悠月很确定里面没人。
空荡荡的被子底下没有多余的枕头当模拟假人,被窝温度不凉,没离开多久。
手从旁边被子里抽出来,神前悠月看向关闭的房间门,彻底清醒了。
结合今天Reborn的态度,他隐约起了怀疑。
Reborn不会是半夜把人偷跑了吧?
不能吧……?
应该不至于啊。
还是Reborn已经查到了太宰治的身份和隐藏能力了?
刚开始胡思乱想,门板被轻轻划开。
太宰治的脑袋小心翼翼探进来,正对上准备起身的神前悠月。
彼此间对视着沉默了两秒,太宰治露出恶作剧被抓到了的狡黠表情,举了举手中个头很有分量的甲虫:“外面有虫叫,还以为你中途不会醒,真遗憾~”
神前悠月刚悬起来的心轻轻落回去,给自己翻了个面,手肘撑起上半身。
“被逮到了惩罚怎么算,罚你明天给她们讲睡前故事?”
“不~要~”
“那就快把那东西扔了。”万一真的吓到双胞胎怎么办。
“哦,好吧。”
太宰治把甲虫随手一扔丢到外头,关上门锁好。
他们压低了声音,两个更小的女孩子没被吵醒,听起来呼吸均匀没做噩梦。
神前悠月看着太宰治蹑手蹑脚跑去洗手,再带着一身凉气钻进被窝。
他说:“晚安,太宰。”
“晚安~”
少年的尾声消失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