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不大的平地上，秋风吹过，鼻子里的血腥味轻了一点。
戚继光指挥着车兵快速移阵，向后退了五百步，又返回到原先扎营的地方。
“禀侯爷，我军未伤亡一人，土默特大概留下两万人出头。”
“哈哈，山高路远坑深，骑军纵马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有戚大将军。”
众人听的眼睛一亮，戚继光赶紧再次躬身，“侯爷过誉！”
旁边看向山下的三娘子突然大叫一声，“大兴侯，土默特与你不死不休，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回到长城。”
宋世恩双眼含笑摇头，“夫人，阿巴岱和你一样，本侯就是要让俺答汗用一天时间，尽情领略一下阿巴岱从信心十足到恐惧无奈的心路历程。恨吧，明天以后，土默特对大明只有屈服。”
周围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特别是那些属官，收起了愤恨，看向大兴侯的眼里只剩畏惧。
拉了把椅子再次坐到山顶边缘，“诸位，为戚总兵鼓掌，这么精彩的演武，大明仅此一支营兵可以完成。”
啪啪啪啪~
只有一人，鼓了个寂寞。
“宋世恩，大汗会让勇士们下马，蜂拥而来，老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火药，对步战有什么用。”
“夫人，稍安勿躁，我们带的火器，杀十万人足够了。”
“就凭这些弹石机！？”
“不，一会就知道了。”
宋世恩说完，向戚继光摆摆手，示意他自主指挥去吧。
对面俺答汗什么心境，可以猜得到，这还没有半个时辰，五万人分成了三股，北西南，三面围向山头。
战争，真有意思啊，三百年后，要是这么立营，完全是个活靶子。
现在却是不败之地，绝佳的观景台。
……
看着从山脚下排成纵队，避免炸药包轰击的士兵。
戚继光一声令下，营兵两人一个，从车里抬出上千门大佛郎机火炮，后面的士兵还咔咔咔又拿出三个装填好的子铳。
三娘子面色一冷，强忍着没有开口，然后营兵继续……
小佛郎机、马上佛郎机…
宋世恩通过皇帝和英国公，绕过都督府，借口向蓟辽补充火器，把京营和蓟辽两镇，这些大明文武认为‘小玩意’的炮仗一扫而空。
有多少？
统计出来，皇帝自己都吓了一跳，五千门。
幸好大明百官叫他们‘支’，五千支毕竟没有五千门吓人。
对宋世恩来说，足够了，大佛郎机三连发，小佛郎机和马上佛郎机都是五连发。
戚继光还交替使用，随着人数增加数量，加上三段击。
俺答汗死多少人能冲进来！？
不出意外，山下的这五千人是不够的。
三娘子像当初的乌云塔娜一样，再也不淡定了，吼叫着向山下摆手。
想起塔娜，有点惭愧。
这次不会，俺答汗和他继承者的‘刺’，必须被炮仗一次性轰平。
……
在明人属官的眼里，三百步外的大营边缘，热火朝天的轰隆声不断。
大兴侯在山顶双手抱胸，微笑着看火铳射出的铁砂把鞑靼人喷射的倒飞而起。
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一切，又都那么自然而然。好像本就该如此。
俺答汗还暴跳如雷的进行了二次冲锋、三次冲锋……直到山脚下全是尸体。
这个过程像是永恒，又像是一瞬。
深深地刻印在这些属官的记忆里，直到一生，都对某人充满了恭敬。
明军死伤也在两千人，攒射越过木板的箭矢，把装填子铳的士兵钉在了地下。
戚继光满头大汗的跑回山顶，“侯爷，余大人，俺答汗大概还剩两万人。”
麻木看着战场的余大人吞咽了一下口水，扫了一眼行尸走肉般的三娘子，最终也看向了椅子上的大兴侯。
“看来俺答汗约束不了他们，本侯以为他会借刀杀人，把这些人全部弄死。”
戚继光没听懂，郑洛倒是懂了，“俺答汗一代枭雄，今日之后，土默特将会是另一番景象，恭喜夫人。”
三娘子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猛得抬头，悲愤着恶狠狠道，“大兴侯，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能！”
三娘子突然一声大叫，“放我回去！！”
摇头，“……”
山下四散而逃的鞑靼人，有五六千人护着俺答汗向北而行。
营兵无能力追击，只能干瞪眼。
空气中刺鼻的火药硫磺味掩盖了血腥，戚继光派出人手开始搬运大营五十步内一人高的尸体。
众人静静得又等了一会，太阳下山之际，南边山谷终于传来轰隆隆的奔马声音。
烟尘滚滚中，越来越近。
“昌国，牵马，禁卫随军掩杀。”
宋世恩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