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恩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东面的小院。
张维维迎了上来，“夫君，是不是让您出谋划策？这个时间钦差应该启程了吧！？”
“顺义王给了我一份名单，谁主战谁主和，不仅说的明明白白，我还见到了他们。”
“他想做什么！？”
叙说了一遍大殿的经过，两人默默地在炕上坐着。
噗嗤~
张维维一笑，“夫君，这本来也在我的预计中，您出现的太突然了，总得让人家放心一点。跟在夫君身边，消除了他们的顾虑，本就应该栽进来。”
捧起对面的脸蛋，她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平静，比起李彩梅的惊艳，与张维维没有那种脑子一热的激情，却越来越觉得舒服。
美女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轻轻靠在怀里，呢喃道，“维维以为会在府里寡淡一生，感激爷爷，能嫁给夫君，很开心。”
俺答汗、三娘子！
最好脑子清醒一点，怀里的人若有个磕碰，以后再没有博弈一说了。
……
清晨，外面的王宫护卫又多了。
一个彪形大汉进屋，“见过宰桑大人，卑职汉那吉，兄长是王妃直属部落汉那力万户，以后由卑职护卫大人周全。但有吩咐，赴汤蹈火。”
大汉一口晋陕话，说的很地道，手里一个托盘，竟然是一个腰牌，和一方大印。
宰桑，即宰相，不是国家宰相，是部落宰相，黄金家族没有这个官职，只有非黄金家族的领地才用。
俺答汗动了脑子，既要重要，也要有所区分，完全表达清楚了‘军师、幕僚、智囊团’的身份。
大印有年头了，‘宰桑之印’，还不知道这是谁的玩意，用处不大，腰牌倒是挺快，看来王宫里也有能工巧匠。
两种文字，“宰桑李源”“遇门不禁”
宋世恩翻开看了看，又都放了回去，向大汉问道，“汉那吉？原来的喀喇沁首领？”
“是，大人明鉴，我们早已归顺哈屯。”
示意他可以到外面，屋里的两人相视一笑。
俺答汗有意思啊，三娘子不仅有实际权力，武力也不少，按照蒙古习俗，他完全不担心制衡，或者三娘子本身就是对未来大汗的制衡。
可惜，他没有考虑过，三娘子是个人呀。
人，都有想法，都会变。
会盟完以前，宰桑肯定不会上任，宋世恩不会看到什么有用的资料，俺答汗这么着急，完全是为了会盟的信使身份。
余有丁，大概也快到了。
……
汉那吉带着三十名护卫的簇拥下，宋世恩奔马来到城南的军营。
大营东边是军营，中间大帐的后面是校场，西边算是后营。
乞庆哈搂着一个女人在大帐正坐饮酒，周围好几个人也是如此鬼样子，他酿的，一副早夭的反派气质。
“昨日还是李先生，今日就是宰桑大人，既然是宰桑，那就自己看吧，勇士们是打战的，不是给人唱戏的。”
宋世恩撇撇嘴，退出了大帐。
校场有大量的士兵在嘻嘻哈哈的摔跤，还有些人在不远处射箭，没什么好看的，东面的营地到处都是细支烟火，应该是士兵们在烧肉做饭。
校场边一转，带着汉那吉向西面营地走去。
这里可太臭了，薄衣单衫、身上泥巴片的男女老少在搬运粮草，给战马清洗，还有的工匠在修马掌、修马鞍，最后面是羊圈。
与牲畜混杂住在一起的牧民，中间还有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在帮大人宰羊，无一例外，全部脏兮兮的。
进一个包里看了一眼，差点熏得掉眼泪，包是羊皮包，本身就一股味，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下一个火坑，周围还是羊皮，铺羊皮、盖羊皮的生活。
“李某在福化看过王妃封地的百姓，比他们好像强一点。”
“……”
没人捧哏，看了一眼汉那吉，这汉子才反应过来是跟自己说话，眼珠子转了一圈，“宰桑大人，行军后营都是这样子，尽量少带物资。”
“嗯，有道理，难为你想了这么个理由。带女人小孩出征，不是好习惯啊。”
“族人世代如此，我们习惯了。”
“那你可要改一改了，你兄长是首领，你却是将军，将军比首领更应该专注于战事。”
“是是是，卑职受教了。”
这话说的无比敷衍，宋世恩扭头看着汉子，直到把他盯得发毛了，才嗤笑一声，“看来你是布塔小王子的人，不用学汉人的那一套，你学不会。”
汉那吉尴尬得笑了笑，倒是坦诚，“大人恕罪，卑职也是完成哈屯的交代。”
“李某给你说个秘诀，喀尔喀奔袭千里，一举打败科布多，就是因为阿巴岱跟着大兴侯跑了三千里，学会了新式的后勤补给。喀尔喀从今以后都不会带族人出征，土默特的敌人来自漠北，并不是大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