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恩第一次感觉大明朝的权贵烂透了，这是核心价值观出了问题，一个王朝的崩溃，果然是方方面面的原因总和。
比起去年出征的齐心协力，今年的勋贵让宋世恩非常失望。
难怪大明勋贵和京营给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嘉靖朝京营烂了一半，但国战太多，反而还‘能打’，还扩建了史上最大规模的纯骑兵神枢营，骑兵一度达到八万人。
等这一批人死了，万历当朝四十年，大明也就崩溃了。
英国公此刻一言九鼎，既然决定了，各家就准备吧。
众人把张溶送到都督府门口，起轿后，轿帘掀起，老头向送宋世恩招招手，“世恩孩儿，随老夫到国公府，家里有几本先祖留下的兵法，你来学习学习。”
宋世恩正想客套推辞，轿帘已放下开始前行。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向众人看了一圈，除了清平侯吴家彦笑笑，其他人都面无表情。
跟在轿子后面一路慢悠悠的到国公府，老头没有到客厅，而是让宋世恩扶着直接到后院西边的一间院子里。
这里是书房，像皇帝那样的大书房，宫殿似的结构，里外、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书架。
不至于吧，真是来学习的！？
靠东边有一个巨大的床榻，上面有四个小书桌，张辅的后代先不说兵事能力，爱看书倒是遗传到位了。
一个骨像极美的丫鬟过来给老头脱掉鞋袜，站在跟前慢慢的晃起头顶巨大的布扇。
宋世恩正惊叹与国公家里丫鬟的气质，张溶沧桑的声音传来，“她叫维维，是维贤的庶姐，元德庶女。”
“惭愧，原来是…是小姐当面。”
脑子里转了一圈两人的辈份，最后也没算清，老头一眼就看出来他为什么停顿，“小子，勋贵之家，除了当代本人直系，没有论辈份的。”
是哦，勋贵之家的联姻，兄弟俩个娶差两辈的是常事。
自己年龄小，叫声老祖宗无所谓，自己的爷爷要当面叫张溶舅爷，岂不是很尴尬！？
旁边的女子看着他一直微笑，笑容很治愈，不像李彩梅那种炽烈，也不像顾千千含蓄，就是一种平淡的舒服。
听说有人叫这种骨像‘国泰民安’。
张溶换了个坐姿，半躺在榻上，张维维去给两人倒了两杯凉茶，宋世恩此时反应过来了，这地方应该是不准一般人进来。
老头半天也不说话，宋世恩干脆挑明了，“老祖宗，勋贵先家后国，其实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到辽东后把他们放到辽阳。”
张溶歪头看了一眼，依旧未开口。
方向猜错了？
“小子最近在忙什么？送子提督？五个妻妾都有身孕，倒是好运气！”
宋世恩刹那间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汗毛倒竖，脑子里轰隆大响，双眼不由得溢出冷冽~
哼~
一声冷哼，又像是辽东腊月清晨的冷风，刹那间又来个透心凉。
宋世恩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反正没犯死罪，只不过被人看了‘秘密’，这还真的‘很正常’。
“老夫说你好运气，是真的夸你，子嗣昌盛，气运一定不错。”
什么狗屁理论，宋世恩低头没有回答，看来今天是挨训的，补足正月的戏码，您自由发挥吧，我洗耳恭听。
“到辽东以后，不准把他们放到后方，有危险甚至要把他们顶在前面，咱们今年换个打法，禁卫抢在蓟辽营兵前面大战。老夫给你兜个底，死一半家兵也能接受，继承人死一半个也能接受。”
宋世恩猛得抬头，神色大惊，这话杀伤力太大了，一旦传出去，英国公还想不想领导勋贵了？
“哼，有句话老夫倒是与陛下看法相同，没用的人死就死了，一文不值。”
沉默……
“很害怕！？害怕还掌红盔！？害怕还和张居正合谋！？害怕还敢与禁宫女官有染！？”
宋世恩虽然低头恭敬的听训，对这一堆质问的反应，竟然是英国公认为太后和皇帝的谋算不重要~
“说话！”
沉默中突然一声大喝，宋世恩与张维维齐齐肩膀一抖。老实说，英国公的压力比太后大多了。
人对危险果然是下意识的行为，宋世恩一瞬间，脑袋又走神了，好像太后那个女人没什么行动能力。
“回公爷，无知者无畏，小子还真不是害怕。”
“哈，哈哈，哈哈哈~”
“公爷忽视太后、忽视陛下、忽视京营荒废、忽视辽东养寇、忽视生意对士绅根基的晃动，小子深感忧虑。”
宋世恩打断老头的狂笑，张嘴给了个反击，老头听得一怔，抓住榻沿坐起来。
认真说道，“太后本来就不重要，陛下是天子，任何论断都不适用。辽东养寇反而做的不错，生意嘛，比张叔大强，他没有你团结一部分、打倒一部分的耐心。”
“公爷为什么没有说京营？因为文武制衡？因为皇权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