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恩与小皇帝这一顿扯淡,直接到了申时。
对皇帝的冷血有了近一步的认识,亲姥爷家里那么大的变故,一句话而过,还嫌他们无能。
亲近‘宠臣’,禁卫统领和小姨的私情要被次辅算计,竟然充满看戏的兴奋。
伴君如伴虎,老虎是吃人的。
迈出乾清宫大殿的宋世恩,面对夕阳,站在几名红盔中间,嚣张的活动了一下脖子。
看得这几个下属嘴直抽抽,吩咐他们回去告诉几名统领认真轮值。
向宫外走去。
新衙没意思,回家?还是回别居?
回别居吧,被窝暖和。
主要是想到暗卫听听外面的反应。
……
不出意外,想拍马屁的官员上午一顿微操,洋洋洒洒几千字。
中午内阁就传出话来,不以言获罪,专心政事。
宋世恩在暗卫看小竹收集的信息,内城西张府,张四维一人独自饮酒沉思,越喝越清醒。
一个中年人闪进来,“老爷,宋世恩的别居在暗卫落脚点和伯府中间,十五以后,侯府都没回,前几天就把李彩梅接了出来。”
“查清楚了?”
“是,不会有错,牌匾挂着梅居,倒是大胆。”
“离远点,宋家的护卫不比锦衣卫差。”
“是,宋世恩此时在店铺,晚间应该还会到梅居。”
张四维挥挥手,让操着一口山西话的中年人退下,继续喝起了闷酒。
五杯过后,又一个中年人趁着夜色进来。
“汝培来了,坐!”
中年人落座,张四维还亲自倒了一杯酒,“这如何使得,谢恩师。”
来人正是李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恩师,这个关键时刻,谁露头谁找死,与张居正不和的官员,没人敢搅这趟浑水,不会落井下石。”
张四维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嗯,不能动,老夫以为张居正会沉不住气,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没想到啊…大概是文章提到了太后,不好牵连。”
“这文章实在妙不可言,学生想了一天,我们依葫芦画瓢,也做一个,学生计算过了,亏得起。”
“当然亏得起,汝培,为师机会来了。”
张四维低声把宋李二人的私情讲述了一遍,李植开先还大为吃惊,到后来浑身哆嗦。
讲述完,张四维又开始自斟自饮,李植摸摸额头冷汗,“恩师,朝堂大乱啊。”
“乱!?何止乱,宋世恩无法袭爵,皇家丢尽脸面,勋贵与内阁针尖对麦芒,张居正一定相位不保,还得老夫来收拾残局。朝堂就是这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高阁老可惜,看不到张居正倒台。”
“这……”
“老夫其实很欣赏西宁侯的这个嫡子,本期望他搅动风云,没想到这家伙粪坑里打滚,成功跳出漩涡,把皇家顾虑给打消了。”
“学生……学生……”
“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蛰伏几年,办书刊养望,起复还可以是阁臣候选,江南官员会把你推上来。”
李植不只是冒冷汗了,面色苍白,声音发抖,“恩师,这个节骨眼,岂非必死无疑。”
“汝培想到哪里去了,为师怎么会让你明天弹劾。十天后吧,二月初一的塑望大朝,弹劾禁卫统领与锦衣千户陈李氏私情,情报老夫都有,当朝坐实,汝培就算暂时丢官,也将名动天下,正好躲避接下来的大乱。”
李植知道无法拒绝,干脆接受,“是,愿为恩师前驱,预祝恩师掌天下大权。”
张四维摇摇头,“全国清丈是好事,可惜啊,张叔大太急了,惹怒多少江南士绅,哼,小门小户出身,终究不知豪绅力量何其可怕。”
……
寅时五更刚到,李彩梅就把被窝里熟睡的宋世恩拽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被冷毛巾擦醒,“夫君,以后可不能睡懒觉,在这里一天,妾身就督促您按时上值一日。”
宋世恩翻了个白眼,还是任由她帮忙着甲,出了院门。
冷风一吹,缩缩脖子,快速向皇城走去,白天补觉吧。
寅时中,宋世恩来到皇城,刷脸直接进入禁宫,清平侯既在光禄寺,也在武英殿轮值。
两人并坐在武英殿值房,侍卫官正准备抽签换岗。
外面突然传来铜铃声,这是禁卫特殊的示警方式,大伙只在演训时听过,还从未在禁宫听过。
大明二百年,都没听过。
屋内的人瞬间跳到院中,只听沿着禁宫城墙到处都是警铃声。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宋世恩长刀一出,“顾承光去慈宁宫护驾,朱鼎臣守西华门,邓绍煜守玄武门,清平侯,麻烦守午门。没有本官命令,任何城门不得打开。”
众人立刻更换铜符而去,宋世恩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原因,禁宫满打满算,除了皇帝,现在只有他一人可以凭脸自由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