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听着就觉得新鲜,好奇地问:“所以你就欠着钱不还?”
梁仁忠摇头道:“也不是不还……这么说吧,不还是不行的,只是看什么时候还,以哪种方式来还。”
虎平涛听得一头雾水,他没再继续问。
梁仁忠继续道:“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事情想求您帮忙。”
虎平涛疑惑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梁仁忠扭扭捏捏地说:“我……这警察和法院都属于司法系统。我知道我这趟来的有些冒昧,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我想请您帮着联系一下法院那边……我……我愿意还钱。”
虎平涛仍然觉得稀里糊涂:“你还钱直接去法院就行啊!或者找到地区银行也可以。这事儿跟我八竿子都打不上关系,你找我没用啊!”
梁仁忠连忙解释:“我跟法院那边关系搞得太僵了……唉,说起来,都是银行那帮混蛋害的。他们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我就先还了一部分。因为类似的情况我朋友以前遇到过,他也是跟银行借了钱不愿意还,法院判了强制,他被逼的没办法,就还了几万块。”
“还钱是一门学问,其实也不是我们不愿意还,只是觉得心里那口气实在下不去,所以就跟银行怼着干。你不是申请强制还款吗?行啊!法官带人上门我就给钱,但绝对不会吧所有欠款一次性付清,顶多给个几万块,或者十来万。”
“这钱给出去的时候我还得装模作样扮可怜,就说我生活困难,生意做不下去,我也不是不还,还请宽限一段时间。”
“如果是接了高利贷,我肯定不敢这样。可法院的人不一样啊!就算他强制执行也不能硬抢啊!何况我没有摆明车马炮的说是拒绝还款。他们看我态度很不错,也的确是还了一部分,也就不会为难我,于是答应继续宽限……反正我就是不还,宽限期到了还是那样,于是法官又带着人上门,我还是还个几万块。”
虎平涛摇摇头:“你这种搞法有意思吗?”
梁仁忠道:“当然有意思。我就是要恶心银行那帮家伙。别说是几十万了,反正我没说不还,每次我就还你几万块。强制执行也一样,总之我就是要拖着他们,哪怕到最后只剩下几千块钱,我就每次还个一百、几十的,故意让他们急得脚跳,却又拿我没办法。”
“您不知道,银行那边的每一笔贷款都是有具体负责人的。当初故意贷款延迟为难我的那个家伙,我要让他一辈子落不得好。故意整我是吧!让我的生意亏损,我就让你永远背着这个包袱,背一辈子的处分。”
虎平涛撇了撇嘴:“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狠人。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现在忽然想要还款?还找我帮你给法院那边通气儿?”
梁仁忠压低声音,态度比刚才变得更加谦和:“是这样,我女儿去年大学毕业。她从小学习成绩很不错,考上南开,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毕业以后她一直等着考公。今年市委宣传部公布了用人计划,我女儿笔试考了第二名,面试也过了,现在就等着……”
“等等!”虎平涛将其打断,疑惑地问:“你等等。你刚才说,市委宣传部那边要人?意思是你女儿考公务员?”
“是的。”梁仁忠点点头。
虎平涛越发觉得古怪:“你在法院这边是有案底的。公务员那边要过政审,如果直系亲属有刑事犯罪记录,那就过不了政审。”
“你欠着银行的贷款不还,这属于失信,同样过不了审。”
忽然,虎平涛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
梁仁忠连连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我也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如果我这边不销案,肯定会影响到我女儿的工作政审。您想想,市委宣传部网信办的工作岗位啊!公务员,真正的金饭碗,能扛一辈子的那种。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这个耽误我女儿啊!”
这话说的……虎平涛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对梁仁忠的鄙视。
“你早干嘛去了?”他淡淡地说:“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既然法院判了,就必须照章执行。你这处心积虑就是不还钱,你觉得法院拿你没办法?”
梁仁忠满面尴尬:“是,是,是,您说得对,这事儿是我的错。”
虎平涛心中的疑问得到解答,笑道:“你啊你,真正是自己耽误自己。”
照顾对方的情绪,他没用“老赖”这个词。
梁仁忠察言观色,语气变得非常恳切:“我在法院那边没有熟人,以前负责案子的法官……我跟人家闹的很不愉快,另外就是银行那边……我担心如果他们知道我女儿考上了公务员,故意压着还款流程拖时间,到时候就麻烦了。”
虎平涛非常理解梁仁忠的想法,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我们以前不认识啊!从没打过交道。”
梁仁忠实话实说:“有事儿找警察……派出所大门外面的标语就是这么写的。”
虎平涛抬手摸了摸下巴,感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