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其实很不高兴,却无可奈何。她对母亲说过很多次:不要让来路不明的人进家。可母亲就是不听,口口声声:“人家小李多好啊!看我无聊就过来陪我说话解闷,每次来都带着东西。你是我亲生的,一个星期才来一次。我收个干女儿怎么了?犯了哪条王法?”
刘文玲被说得哑口无言。
再后来,母亲开始花钱买“延寿丹”。
一盒、两盒、三盒……
一箱、两箱、三箱……
花销也日渐增长,从起初的几百块,到后来一次几千、上万。
“延寿丹”这东西包装精美,很大的一个盒子,拆开里面是细腻的黄稠垫底,白色药丸如工艺品般卡在凹槽中间,底下垫着泡沫,看起来古色古香。
李玉珠一直告诉母亲:吃了这个,就能益寿延年,稳稳当当活到一百岁。
刘文玲知道她在撒谎。
与几十年前比较起来,现在的信息来源渠道更加广泛。从前是纸媒的天下。报纸杂志为主导,辅以电视和广播。
现在,社会信息来源主要依靠智能手机进行传播。
年轻人与老人最大的区别,在于对正确信息的认知与识别。
刘文玲知道李玉珠在搞传销。
她不想惹事,也不想与李玉珠有任何瓜葛。她只想把母亲从这个坑里捞出来,过上正常的生活。
然而太晚了。
母亲已经被洗脑,固执认为吃了“延寿丹”就能长寿。
今天,母亲带着银行卡过来买药。
刘文玲闻讯赶了过来,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
附近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什么药啊,卖那么贵?一盒六百八十八,赶得上我家好几个月买米的钱了。”
“这药其实没什么效果,纯粹就是吃个自我安慰。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就算你愿意花钱,也得看索命的小鬼收不收啊!”
“是不是真的有用暂且不说,就那女的,药店老板那态度,我觉得就不对头。买不买是人家的家事,你死皮赖脸凑上去喊老太太“干妈”,我觉得这事就有问题。凭什么啊!我就不相信现在有谁能把一个外人当做亲戚,而且还是口口声声喊“妈”。要不是为了钱,鬼才愿意这样做。”
“就是,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当着别人老娘骂别人女儿,偏偏这当妈的也糊涂……唉,老了,都变傻了。”
“几万块钱买什么吃不好,非得买这个?延寿丹……呵呵,这名字一听就像假的。”
“这应该不会假吧!六百八十八,那么贵。好东西都贵,假货才便宜。”
虎平涛走到人群外面,拿出电话,拨打辖区街道办事处的电话,请质检和食品部门的人来到现场。
这事不归警察管,属于食品安监、药监的管辖范围。
打完电话,他走进人群,站在李玉珠和刘文玲中间,注视着前者,抬手指了一下摆在店门外的广告牌,淡淡地问:“你这是卖药?”
李玉珠虽然性子泼辣,面对身穿黑色警服的虎平涛,却有些本能的畏惧,回答口气不那么冲,音量也低了很多:“……是的。”
“把营业执照拿出来给我看看。”虎平涛不温不火地说。
李玉珠顿时满面警惕:“你要干嘛?”
虎平涛侧过身子,指了一下刘文玲:“既然人家报警,我们就必须把事情查清楚。这是正常的处理流程,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李玉珠站在那里没有动,满面怒容:“你又不是工商局的,凭什么查我的营业执照。”
虎平涛笑了:“只要是开店经营,就必须把营业执照副本悬挂在店内的显眼位置。怎么,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警察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围观的人也纷纷帮腔。
“就是,让她拿执照出来看看。”
“这女的肯定心里有鬼,不就是出示一下执照嘛,这很正常。”
“她该不是拿不出来吧?”
面对众人的议论,李玉珠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视线在刘文玲和虎平涛身上来回移动,恨不得把两人撕碎,当做点心吞下去。
“这店面是租的,营业执照我怕被偷,放在家里没带出来。”她很快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虎平涛平静地笑笑:“打电话让你家里人送过来,或者你现在回去拿。”
李玉珠脸色越发阴沉:“我家在南市区那边,一来一去得好几个钟头,要不你明天来吧!”
虎平涛对此并不在意:“你这是故意找茬啊!”
李玉珠开始撒泼耍赖:“你们警察不是有车吗?要不你开车送我回家,这多快啊!还不耽误事。”
手持执法记录仪正在录像的马文山怒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拿不出营业执照,你还有理了?”
李玉珠对此嗤之以鼻:“老娘开店做生意,大清早就遇到一条疯狗,弄得我生意都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