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
始皇帝嬴政正端坐在金案前。
一旁的中车府令赵高正不断给嬴政奉上文书竹简。
赵高的中车府令一职,和九卿之一的太仆的属官,车府令丞有所不同。
赵高的官职其实是属于皇后诸卿,是皇后少仆的属官。
皇后少仆的属官分为中车府和中厩府。
中车府掌管皇后的车驾銮舆,车厩府掌管骏马良驹。
只因嬴政一直没有册立皇后,加上赵高又深受嬴政宠信,才被安排在嬴政身边执符玺令事。
“陛下,您已经批阅了两个时辰了,用不用老奴给陛下念会?”
嬴政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不必,再呈上来。”
一卷厚重的竹简再次奉在嬴政的案上。
嬴政仔细地审视着,接着用笔勾画了起来。
嬴政统一全国后,虽然设立了三公九卿制,全国各郡的奏章应由御史大夫所理。
但嬴政牵心国政,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夜以继日地批阅奏章。
嬴政甚至给自己定下了规定,每日只有批阅完一石的奏章,才能暂且休息。
人人都以为皇帝威加海内,九五之尊。
可谁又能知道那些风光的背后藏着多少呕心沥血的操劳。
那些名传千古的丰功伟业,背后又隐藏着多少帝王的艰苦卓绝。
“好了,赵高,你下去吧。”
嬴政将手中的竹简往金案上一放,朝赵高说道。
“老奴告退。”
赵高走后。
嬴政望着空荡荡的宫殿,逐渐有些失神。
“扶苏……扶苏啊……唉,你若是再坚毅点,再果敢点,该多好啊……”
嬴政虽然在文武群臣面前是九五之尊,喜怒无常的大秦始皇帝。
但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嬴政也一样是一个思念长子的寻常父亲。
只不过嬴政为了家国大业,必须忍痛将自己的长子扶苏发配到上郡。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让扶苏历练出几分雷厉风行的脾性。
或许见识过真正的人间疾苦的扶苏,才能够真正地成长起来,真正承担起大秦的千秋基业吧!
嬴政望着望着,逐渐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长久地闭合上了双眼,嬴政哼着鼻息,似乎是在无奈地长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个道理嬴政自然也清楚。
自己已年过半百,或许已经等不到扶苏改头换面,重焕新生的那一天了。
“扶苏,你别担心,你好好在上郡历练吧,朕,找到你的儿子了……
“子婴,子婴回来了,朕的长孙啊,他真的回来了!”
嬴政喃喃自语着,突然站起身来。
望着殿外空明的月色,嬴政的眼光开始变得柔和。
回想着这些时日和秦风相处的时光,嬴政的嘴角映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祖君。”
这时。
大殿外传来一声呼唤。
嬴政恍过神来,道:“谁啊?”
倏尔。
一位面庞俊逸的少年款款而来,手里捧着一盏明亮的纱灯。
嬴政道:“啊,是子昭啊。”
“祖君,孙儿斗胆,看殿上昏暗,便想来给祖君添上一盏新灯。”
“过来吧。”嬴政道。
嬴子昭毕恭毕敬地手捧纱灯,慢慢走上御阶。
忐忑地将纱灯放置在金案上,嬴子昭说道:“祖君,孙儿见赵府令退下了,孙儿怕您独自一人操劳政务,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嬴政一愣,面色一变,沉声道:“你倒是看得仔细,赵高退下你也知道。”
嬴子昭急忙起身,跪地道:“祖君息怒,孙儿只是碰巧遇见,碰巧遇见……”
“行了,不早了,你快回府吧,别在宫里耽搁了。”
“孙儿遵命。”
嬴政看着嬴子昭退下的背影,眼神一冷。
嬴政不得已赶走了自己的长子扶苏,心情本就不佳。
对嬴子昭稍微一斥询,嬴子昭立马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嬴政顿时想到了嬴子昭的父亲,性格软弱的扶苏。
恨铁不成钢的愤懑之情顿时充溢着嬴政的胸膛。
“软骨头!都是软骨头!”
……
嬴子昭出了章台宫,乘上车驾,驶回了长公子府邸。
一入内院。
冯沅早就在轩门外等候。
将嬴子昭拉进厅房里,冯沅急忙问道:“昭儿,怎么样?陛下可说什么了?陛下这几日出宫所为何事?”
嬴子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娘亲,孩儿无能,孩儿还没问呢,祖君就把孩儿撵出来了。”
冯沅抚着嬴子昭的发髻,安慰道:“昭儿,你一定得有信心,你父亲虽然被发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