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顾飔君从小就是个不管不顾的野性子,他敢当着六绛浮生的面怒声申诉,甚至觉得不公不平便愤起揭竿,连离家出走这等混账事都敢干。
但乐宝却做不到像顾飔君一样,爹对他向来比顾飔君更严厉,从小他都不敢忤逆他。
他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爹……”
但他没有松开顾君师的手,他怕归怕,但对于要娘的执着跟渴望让这个六岁的孩子第一次勇于反抗父亲的威严。
这一爹,可谓是石破天惊。
毕竟才不久都默认这一女俩孩儿都是黎笙的,这会儿不知打哪儿冒出一个惊为天人的青年,一开口就爆出一个大瓜来。
“爹?”慧明师太也呆住了,然后她一脸震疑地看向黎笙,一时不知该如何问下去:“黎少侠,这、这孩子……”
倘若这孩子不是黎笙的,那、那么这夫人会不会也不是他的?
其它人也都这突出其来的反转给惊傻了。
刚才还好好的一家四口,这不一会儿就加入了一个画风独特的佛子,这会儿又冒出另一个男人自称孩子的亲爹,这就跟原本展现在他们面前一幅和乐融融的全家福,蓦然被人一下从中给撕裂了开来。
顾君师一开始虽默认了“夫人”一说,但不过也是因为顺势就势,避免麻烦,但她也从来不逃避麻烦。
既然六绛浮生非要出面搅乱这一湖池水,那么她见招拆招就是。
见黎笙一时哑口无语,窘迫得几欲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不由得看向顾君师,而顾君师也不负他所望替他回答了慧明师太的疑问:“孩子虽是他的,可我并非他夫人。”
慧明师太嘴角一抽。
这、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总之——摆在眼前的事情好像更为复杂了。
刚才他们倘若没有耳聋的话,这两孩子都叫她娘吧。
所以她娘这个身份是确凿无疑了。
一个爹、一个娘,但这一男一女却不是夫妻关系,这是何等信息量过大的伦理大剧啊!
他们到底还是人生经历得少,一时竟无法想象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家庭,才会造成这种混乱的局面。
“我也不是他的孩子。”小飔君见顾君师否决了跟六绛浮生的关系,也赶忙接上一口:“我只是我娘的孩子。”
嘶——
他们简直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之前已经是他们无法想象的情况了,原来这后面还有更乱的,听听这话又代表着什么?
两孩子,或许是同一个娘,但必然是有两个爹的,再加眼前这对爹娘还不是夫妻关系,所以他们到底是谁给谁戴了绿帽,而黎笙在这其中又担任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跟“花宓”是后来……还是原来就——
若是原来就,那这孩子,跟他有关系吗?
就在众人收集着现在的片言字语线索还原真相时,六绛浮生却克制不住神色发冷地看着顾飔君。
他不敢看顾思君,因为他怕一对上她的眼睛,他就会被她彻底看穿那看似无坚不催皮囊之下却是一副受伤脆弱的灵魂。
她如他当初所说的那般……跟他恩断义绝了,她甚至可以当众跟所有人宣布,她跟他再无关系。
但他却没有开口辩解什么,而是比澄泓刚才更自然地走了过来,然后又是很不凑巧地挤开了澄泓,牵起了乐宝的另一只手。
澄泓:“……”
这行为,会不会其实根本就跟“不凑巧”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六绛浮生还特无耻地回头向被他挤开的澄泓歉意一句:“不好意思,澄泓大师,我想与我儿走一起,你不介意吧?”
澄泓敢说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男版的“白莲花”,他能说什么?
介意?没立场。
不介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静静地与六绛浮生对视片刻,对面这朵“白莲花”就像无事人一般端着微笑,然后他打破了这出僵局,轻吁了一口气,站到了一旁。
顾君师斜过一眼:“你要做什么?”
“白莲花”一对上她,那虚假的笑意也维持不下去了,神色清冷似悬崖旁的高岭之花,淡淡道:“我们的事情暂且先放下,孩子你不肯归还于我,而我又离不开孩子,自然是要走到一块儿。”
他刚才在一旁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目的不出意外就是“破魔箭”,那么在她得到“破魔箭”之前她是不会轻易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跟她做夫妻这么久,他或明或暗都对她有所了解,一个利益至上或者说是野心占据她人生大部分的人,既会装也能忍。
他笃定这个时候她哪怕跟仇人称兄道弟都可以面不改色,更何况是面对他,所以他可以借机毫无顾忌地靠近她。
“是吗?”
顾君师对他幽暗下了眸,她转眸,看向另一边的顾飔君,小飔君正因为六绛浮生的靠近而浑身不自在,她道:“小孩,不是还有一只手空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