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一带,北境军已经不分昼夜地找了整整三天!
三天前,侯筠青、秦戈率众来到荒崖边时,所有鄂狼侍从已全部毙命,呼和雷也倒在崖边,没了呼吸。侯筠青从他的喉间拔出芷兰镖,钦佩不已!可涯芷却没有了踪迹。他心思缜密,自然看到了崖边有失足滑落的痕迹。他不敢细想,可现状已由不得他不细想!
他失声大喊:“陛下!臣没有照顾好公主!臣有罪啊!”说罢便要拔弯刀自刎,被秦戈一把拦住。他纵横沙场多年,阅历无数,虽然他心知此间万丈悬崖,却尤有一丝侥幸,更不希望侯筠青因此而枉死了性命。当即下令所有北境军:就算是把山翻过来,也要找到芷兰王!
北境军无不身受涯芷大恩,自然拼命寻找。只可惜,一无所获。秦戈又恐涯芷坠入江中,与江水漂流而走,又号令全军沿江搜寻,绝不放弃一丝希望!
侯筠青看着滚滚江水,心中近乎绝望,不禁仰面苍天,怒火道:“公主!你到底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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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定要论“绝望”,这三天内,也许没有一个人比楚川更绝望!
因为,只有他知道涯芷现在身在何处!
那一日涯芷被呼和雷的拳风震下山崖,彼时涯芷已身受重伤。坠落时她也曾抓住崖壁的一根青藤,可却未能换来一线生机,终究还是坠身在九天江的滚滚浪涛里!
而不巧的是,这里只是九天江的一个拐弯口,涯芷又跌落得太高,落水时瞬间沉入江底,本就内伤严重的她,又被撞得四肢皆折,全身已没有任何可以自救的能力。可脑海中依然有一个坚强的意识告诉自己,要坚持活下去!
此刻,世上还有哪一个人的意识比楚川更希望她活下去呢!
于是涯芷几乎在楚川的“意识挽留”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保持着呼吸,任由江水翻滚,带着她一路向下游奔流。那江水涛涛,片刻可行数十里,等涯芷被一处浅滩搁浅时,已距落水的崖壁远逾三百里!
这一路上,楚川也随着涯芷在水中跌宕,终于在搁浅时,自己也精疲力竭,昏睡过去……
等楚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楚川已经感觉自己全身冰冷,持续地打着寒颤——他知道,涯芷已经发着极高的高烧!
他反复呼喊着涯芷的名字,可勉强才得到涯芷的一声回应:“川……哥……我好冷……”
楚川喊着:“芷妹!你一定不能睡过去!一定不能!”他望着这一片浅滩,周围全是悬崖峭壁,碎石嶙峋,哪里有人烟呢!
涯芷危在旦夕,除了等死,她几乎找不到生存的可能。
楚川已经能听到,搜寻涯芷的队伍,此时正在另外一道江湾反复搜寻,隔着一座峭壁,便隔着生死!
楚川的内心已经彻底崩溃!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涯芷一分一秒地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绝望!人性最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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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芷的呼吸已逐渐变得无比细弱……
楚川也渐渐发现,他们的通感也在逐渐减弱……
对方一旦意识全无,通感自然会慢慢消失。楚川已经很清楚:涯芷的生命,已在垂死的关头!
突然,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对涯芷说道:
“芷妹!我想取你为妻!”
这一声,如同黑夜的一道光!楚川突然发现,他们断断续续的通感仿佛突然有了力量!
“无论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时空、一个时间、一个宇宙,更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想娶你为妻!你快醒醒!快告诉我,你愿不愿意?”
涯芷没有说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光,“轰”的一声,一声春雷骤然在夜幕炸响,雨滴落了下来。
楚川感觉涯芷的嘴唇在轻轻滴颤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渐渐的,来自涯芷身上的任何感觉仿佛都在消失!楚川明明感觉到雨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可慢慢的,雨水的触感越来越弱,越来越轻……
终于!楚川的意识完全回到了自己身上——古籁山一片死寂!如同耳鸣一般,毫无声响!
通感,彻底丧失!
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川独坐在古籁山长亭的石凳上,久久说不出话来。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明白涯芷在最后一刻嘴唇里的话:
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
“她这是在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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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川闭上了眼。
凝神!聚焦!冥想!莫名的勇气在他内心蒸腾!
渐渐地,他隐约闻到了一阵不属于古籁山的味道!
那是一股青草的气息!
他惊喜万分!虽然来自通感的“信号”非常微弱,但只要“通感”能再度发生,他便充满了希望!于是他继续将意识凝聚,如同穿过渺渺烟云——
这一次,隐约中他竟闻到了一缕……屎尿的粪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