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涯蒲得到两名士兵的消息之后,寝食难安。
她手握军权,是否起兵镇压,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可事到临头,她的心中却陷入了无尽的纠结:根据两名士兵的呈报,女帝此行,光是眼下能想到的,便有三重危险:
第一、路途中随时可能杀出来的那伙贼人。如果士兵所说不错,这群佩戴乌青铁剑的刺客极有可能已经暗设埋伏,女帝前路危机重重;
第二、哗变的北境军。眼下北境军必然已经在彻底混乱的边缘,一旦女帝稍迟半步,这群北境叛军便可能铤而走险;
第三、九天江北岸的十五万鄂狼族人!这是最大的威胁。一旦鄂狼族越江而至,北境军必然不堪一击,北烟城也断然难以阻挡,女帝亲赴前线的消息一旦泄露,鄂狼族必然拼尽全力想要擒拿女帝,后果不堪设想!
而如若宣布起兵拒敌,她将违背女帝的圣谕;可如若依然安之若素,女帝已然深陷危险的边缘!
她已在守战之间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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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田雄正在府里书房练字,书房的门被人敲了三声,田雄一听知道是管家,问道:“什么事儿?”管家隔着门道:“大人,云海城安城主求见。”田雄一听,赶忙道:“快请安城主进来。”
安震海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书房,田雄忙道:“安城主怎么会到紫凌城来?深夜驾临寒舍,莫非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安震海道:“田大人怎么能欺我无知,北境军哗变,几十万石粮草就是我云海城征调的,我怎会不知!”
田雄忙道:“那恐怕女帝秘密出宫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安震海忙道:“岂止是知道,眼下还有一个大事儿!”
田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安震海凑近田雄耳边道:“今天我儿剑藜偷偷告诉我,鄂狼族已经起兵,现正驻扎在九天江北岸,随时可能打到南岸来,一举扫荡我北境军!”
田雄大惊:“怎么可能!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安震海告诉了田雄两名士兵受侯筠青之命传达鄂狼族起兵消息、路遇乌青铁剑刺客、女帝手书等事情,为防止朝野震动,眼下被涯蒲封锁了消息。
田雄皱着眉头说:“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兵部近两日也会收到前线的兵报了。”说着又一拍大腿:“如若真的如此,那陛下的性命危在旦夕啊!”
安震海应和道:“正是啊田大人!眼下北境军、鄂狼族,双双威胁,你看是不是要请长公主迅速决断,下令派兵镇压呢?”
田雄一听,眉头紧锁,踱步了两圈,道:“不行!太冒险了!一旦公主下令,必定打草惊蛇,叛军和敌军将连成一气,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我们能否顺利打赢这场战争,陛下都会起疑心,认为我们违背旨意,有意将她置于死地!”
安震海回应道:“可如果我们不起兵,万一陛下行踪被暴露,鄂狼族挥师南下,菖蒲王明明可以起兵应敌,最终却贻误战机,岂不是更落下个见死不救、不忠不孝的恶名?”
田雄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是个进退两难的抉择。
安震海见田雄已经难以决断,于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田大人听听,是否可行?”
田雄一听,不禁笑了,道:“原来安城主是有备而来啊!”
安震海笑道:“我以为,这场战争,非打不可!”
田雄道:“那陛下的安危,我们就不顾了?”
安震海附耳对田雄说道:“陛下的安危当然要顾,可依我之见,恐怕顾得了她的生,顾不了她的死啊……”
田雄一听,心中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安震海得意道:“要是陛下一不小心被敌军所擒、或是死于乱军之中,那么眼下这个天下,谁做主呢?”
田雄脱口而出——“长公主!”
安震海笑道:“那这天下,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吗!”
田雄会心一笑,转而又有些疑虑道:“还是不妥!正所谓‘师出有名’,一旦长公主下令起兵,陛下势必疑心长公主此举违背圣意,‘看似救驾,实为欺君’,万一陛下顺利归来,复治长公主之罪,又如何是好?”
安震海道:“这一点我自然想到了。不过,如果公主不是主动下令,而是被他人胁迫呢?”
田雄听完,恍然大悟,笑道:“妙哉!妙哉!安城主,这么妙的计谋,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安震海笑道:“我儿剑藜与长公主伉俪情深,他也是为了长公主好啊……”
田雄当即了然,朗声大笑起来:“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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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菖蒲宫内,涯蒲正在梳妆,安剑藜正在庭院练剑。
阳光洒在院中,一派祥和。
何蓉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喘着大气说道:“监国!不好啦!”安剑藜也停下了手上的招式,望了过来。涯蒲呵道:“一大早,匆匆忙忙,有失体统!”何蓉道:“监国,你还是自己